苏辙诗文集（下） 北弘传媒.pdf

394 文白对照传世藏书文库 栾城文集卷十七 赋 犹持。气虽伤而益壮，身已病而增奇。凄 风号怒乎隙穴，飞雪凝冱乎陂池。悲众木 墨竹赋 之无赖，虽百围而莫支。犹复苍然于既寒 之后，凛乎无可怜之姿。追松柏以自偶， 与可以墨为竹，视之良竹也。客见而 窃仁人之所为。此则竹之所以为竹也。始 惊焉，曰：“今夫受命于天，赋形于地。 也余见而悦之，今也悦之而不自知也。忽 涵濡雨露，振荡风气。春而萌芽，夏而解 乎忘笔之在手，与纸之在前。勃然而兴， 驰。散柯布叶，逮冬而遂。性刚洁而疏 而修竹森然。虽天造之无朕，亦何以异于 直，姿婵娟以闲媚。涉寒暑之徂变，傲冰 兹焉？” 雪之凌厉。均一气于草木，嗟壤同而性 客曰：“盖予闻之，庖丁，解牛者 异。信物生之自然，虽造化其能使。今子 也，而养生者取之；轮扁，斲轮者也，而 研青松之煤，运脱兔之毫。睥睨墙堵，振 读书者与之。万物一理也，其所从为之者 洒缯绡。须臾而成，郁乎萧骚。曲直横 异尔。况夫夫子之托于斯竹也，而予以为 斜，纤庳高。窃造物之潜思，赋生意于 有道者，则非耶？”与可曰：“唯唯。” 崇朝。子岂诚有道者耶？” 【译文】 与可听然而笑曰：“夫予之所好者道 也，放乎竹矣。始予隐乎崇山之阳，庐乎 文与可用墨画竹子，看上去确实就像 修竹之林。视听漠然，无概乎予心。朝与 真的竹子一样。客人看见他画的墨竹非常 竹乎为游，莫与竹乎为朋。饮食乎竹间， 惊奇，说：“竹子接受大自然赋予的生 偃息乎竹阴。观竹之变也多矣。若夫风止 命，在大地上生长成形。享受雨露的滋 雨霁，山空日出。猗猗其长，森乎满谷。 润，听凭风露的振荡。春天的时候萌生发 叶如翠羽，筠如苍玉。澹乎自持，凄兮欲 芽，夏天的时候就争脱笋壳、茁壮生长， 滴。蝉鸣鸟噪，人响寂历。忽依风而长 逐渐把枝叶都舒展散布开来，到冬天便长 啸，眇掩冉以终日。笋含箨而将坠，根得 成了。竹子的品性刚正纯洁而又疏离独 土而横逸。绝涧谷而蔓延，散子孙乎千 立，姿态优美而又娴雅妩媚。经历寒暑的 忆。至若丛薄之余，斤斧所施。山石荦 变迁，傲视凌厉的冰雪。和草木一样共同 确，荆棘生之。蹇将抽而莫达，纷既折而 接受天地之气，生长在同样的土壤中，而 集部·苏辙诗文集 395 品性却大不相同。这确实是万物生长的自 自然环境里，竹笋艰难地将要抽芽，而不 然过程，即使是老天爷，大概也指挥不了 能畅达生长；竹子被纷纷砍断，却还直立 吧？如今，您研磨松烟做成的墨，挥动兔 不倒。它们的元气尽管受到损害，却益发 毛制成的笔，或者在墙壁上斜视作画，或 显得健壮；身体正因为有了伤残，才更增 者在绢帛上奋笔挥洒，用不了一会儿就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