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陀全集第三卷（上册）散文卷-师陀著.pdfVIP

第 1 页 黄 花 苔 第 2 页 《黄 花 苔 》为作 者 第 一 部散 文 集 ， 年 月 由 良友 图书 公 司 出版 ，署 名芦焚 。除 《序》外，收入散文 篇 。 《黄花苔》中个别作 品，师陀晚年 曾做精 心修 改 。为保 持初 版 原貌 ，仅在 句 子 改动较 大之处，由编者加注，供读者参阅。 第 3 页 序 我是从乡下来 的人 ，说来可怜 ，除却一点泥土气 息 ，带到身边 的真 亦可谓空空如也 。假如世界不妨 比作旷野 ，人生也好算作路 ，那么 ，我 正是带着 这样 一颗 空空 的心 ，在 芸芸众生 的路上慢慢走着 的人 。这 中 间，有时望望道旁 ，有时听听天籁 ，有时又歇脚在路畔的石上 ，瞅一瞅过 往行人 ，想一想 同伴和非 同伴 ，也想一想 自己。 自然 ，有 时少不得也遭 逢着 小 小的悲剧 。说起悲剧 ，文 明过火 了的世 间也真有那么多，纵然舞 台上 的喜 剧 也罢 ，不也大抵 以揭示 了愚蠢或 呈现 出含 泪 的笑 容 收梢 的 吗。然而这些都不算什么 ，因为人是还要活下去 ，且在走着路 。 在人生 的路上 ，我偶尔也捉住一些零碎 的幻象和见 闻，记 了下来 ， 但 只是 出 自随随便便 ，并非真 的忍不住 了才写 的，故无什可述 。其实 ， 活在我们这一代 的人还有什么是不能忍受 的呢 ！ 虽是随随便便 ，数年来也积下一些 可说是散文 的罢 ，现在略加 整理 ，除去一部分将收到别处 ，一部分被淘汰 ，一部分找不到下落者外， 都编在这里 ，分为三辑 ；但是也勉强得很 ，第二辑就是一片野草 。此外 是第三辑 ，当初写的时候 ，预计 尚不止此 ，后来因为生活上的一点变化 ， 中途搁 了笔 ，过后便再也 没有 继续 下去 的兴趣 。实 际纵全部 写 出也很 无 味 的 。 文坛也有如花坛 ，因为上面时常生出 “奇芭”和 “异草”，而我写的 犹 ［尤 ］其这里所收，却是坛下的东西 ，是野生植物 ；假如也好 比做 ［作 ］花 ，那便是既不美观 ，也无大用的黄花苔 。黄花苔就是蒲公英 ，是 第 4 页 我们乡下 的名 目，据说也是地丁 的一种 ，不大清楚 。但为这集散文命名 的时候 ，我不取驰名海 内的蒲公英 ，也不取较为新鲜悦 目的地丁 ，取 的 却是不为世人所知的 “黄花苔 ”。原 因是 ：我是从乡下来 的人 ，而黄花 苔乃暗暗 的开 ，暗暗 的败 ，然后又暗暗的腐烂 ，不为世人 闻问的花 。 自 然 ，也未尝 不想取一个漂 亮 点 的名 目，仿 照我们 乡下 的办法冲一冲喜 的，但我想 ，那运气大约依 旧未必会好 ，结果也许将要更坏 ，倒不如这样 来得老实 。这算序 。 芦 焚 一 九三 六年十二 月廿 一 日 第 5 页 父 亲 的 酒 瓶 看看墙根 下 几株孤 单 的小草 已经 萎黄 ，再不像夏 天有 伸懒腰 的意 思 ，人却逢着 了伸懒腰 的时候 。灰澹 的天空 ，四陲紧紧 的罩住 ，给人一 种不快 。天气 虽还不到怎样冷 ，但冬天终归要来 的。如果是冬天 ，风雪 的敲打 ，精神上也许会感到清爽 ；偏只有这种天气 ，所至散布着 乏味和 无聊 。近 日无端骨节酸软 ，我清楚这不是病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