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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艺术的自律性 张　盾 内容提要　“艺术的自律性”是近代文艺美学的基本信条，即把艺术理解为与社会的生活世界相隔绝的 一个特殊的独立的存在领域。从艺术史角度进行探讨，可以发现所谓艺术的自律性并非艺术的先验内在本 质，而是特定历史原因即近代社会转型的结果。站在马克思主义美学的立场上，我们看到，艺术的本质恰恰是 它的非自主性，即艺术对于生活与社会的实用性；而艺术的自律性则导致了艺术品拜物教，并成为当代艺术衰 落的理论根源，使当代艺术被资本主义文化产业彻底吸收。 关 键 词　艺术的本质　艺术的自律性　康德　阿多诺 一个单独的王国之中，与所有其他形式的人的努 一 ①“艺 力、经历和成就的材料与目的切断了联系。” 人类对艺术本质的思考和人类文明的历史一 术”成为一个最崇高的字眼，美的艺术被放置在 样久远。艺术在其自然起源上产生于民间巫术和 高高的供奉台上，卸下了以往的一切工具性功能 实用宗教对自然事物的模仿与膜拜功能。对这一 而取得了自在之物的资格，艺术品的价值就在于 起源进行反思我们发现，古代的世界观是一种自 展示自身之美。这就是近代美学的一个基本信 然主义的一元论，古人把整个世界看作是一个完 条：艺术的自律性（更准确的说法是“艺术的自主 美的统一整体，艺术则被看成是对完美自然世界 性”）。当艺术被看成一个自为的完满的世界时， 的模仿。与这种艺术在原始巫术和实用宗教中的 近代美学就变成了一种文艺美学，它对美的理解 膜拜—模仿功能相比，作为教育和教化的艺术是 完全专注于公认的伟大艺术作品，以前被视为人 人类艺术理解的一次升华，古代美学把艺术之美 的目标的美的世界，只是在艺术中才获得了它的 理解为教育的工具，人们通过艺术形象来认识神 存在和意义，美的艺术取代了以往神的理念世界 的真理，以此提高人性，敦厚风俗，濡美世道，这一 的位置，将全部可见之美和不可见之美的统一包 教化目标必须通过对美的形象的感知和接受来完 含于自身之中。然而，正是近代美学对于艺术的 成。艺术的观念经历了上述原始的膜拜—模仿功 这种全新的理解，将艺术的本质送入晦暗不明之 能和古代的教育—教化功能之后，在近代进入了 中。我们需要追问：艺术何以凭其自身而具有这 它的自律性时代，即艺术作为与社会世界相隔离 样的自主性和崇高性？另一方面，今天的资本主 的一个特殊的独立领域而存在：“艺术被送到了 义文化产业在大众对艺术的消费主义态度的推动 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超越审美现代性———马克思的政治美学研究”（项目号：１３ＡＺＤ０２８）、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马 克思主义政治哲学重大基础理论问题研究”（项目号： １５ＺＤＢ００２）和教育部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马克思哲学的学术史渊源研究”（项 目号：１５ＪＪＤ７２００５）的阶段性成果。 ２７ ２０１７．４ 下彻底吸收了艺术，使商业原则和市场逻辑成为 形式。生活的形式化特征意味着：它只允许那些 艺术领域最普遍的第一原则，也使艺术在一种异 美的纯然的存在因素进入艺术作品。这种艺术概 化的意义上放弃了它的自律性而重新回归它的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