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小鸭的春天-香港儿童文学文化协会.DOCVIP

兒童文學教學單元︰關愛弱勢社群 　　　　　　　　　學習材料一：瘋婆子究竟哪裡去了？ PAGE 第 PAGE 4頁 瘋婆子究竟哪裡去了？ 鄧擎宇 瘋婆子究竟哪裡去了？ 我和平頭推著手推車，嘀咕著。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自從那個下午被幾個穿白色制服的男人抬走後，瘋婆子便一直沒有回來。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手推車在凹凸不平的人行道上鬱悶地嘶叫，陽光默默地拍打車上的舊雪櫃，一如那天，拍打著瘋婆子身上的亮白被子。 會不會把她送到青山去了？平頭推測。 青山？我吼道，聲音驚動了屋頂上打瞌睡的黑色野貓。牠張著一雙半開半合的眼，盯住我們。 假如瘋婆子真的被關進那裡，我想我會很氣憤。 這裡的人管叫她瘋婆子，可是她除了老是嘰哩咕嚕地胡亂罵人，以及每個黃昏叮叮咚咚的敲碗叩碟外，並沒有多少真正的瘋癲行為。 瘋婆子不過是一個名字，而名字這東西，裡面有太多虛假情報，太認真看待的話，準會出錯。例如這兒名叫鑽石山，卻其實是個亂糟糟的寮屋區，我打從出生至今住了整整十一個年頭，更從未在這兒撿到過一塊半塊疑似鑽石的東西（當然，以我一個小孩子的見識，根本就不清楚鑽石是什麼樣子的）。 又好像平頭，如果你像我一樣跟他足夠熟絡，他會讓你摸摸他的頭，你便會知道他的頭其實是挺圓的，一點也不平。 因此，你不能單單聽到瘋婆子的名字，便拿她當瘋子，硬把她拉到青山醫院裡去。 我略一抬頭，屋頂上那頭黑野貓剛巧站了起來。牠瞥了我一眼，似乎也在問： 瘋婆子究竟哪裡去了？ 汽車在馬路上呼嘯而過，我們拐了個彎，把車推進了昆記。 昆記的門面總是黑沉沉的，內裡長年散發著刺鼻的燒焊味。但凡老舊破爛的東西，諸如壞掉的雪櫃、電視、爛銅爛鐵、廢紙破布汽水罐，昆記一概收買。昆記的大狼狗懶洋洋地躺在門邊，任我們卸下雪櫃，接過銀子，然後推車離開，牠連眼皮也沒動過一下。對於這些進進出出的老貨舊物，牠總是一臉不屑與漠然。 手推車沒有載物，一下子變得輕飄飄的。我們往回走，卻走得比來的時候還慢。 會不會給丟掉？平頭忽然說。 什麼給丟掉？ 瘋婆子……就像我們把那舊雪櫃處理掉一樣……給丟掉了…… 我緩緩地推著車子，沒有作聲。 半個月前，當平頭說出他的新情報時，我忽然難過起來。他告訴我，原來我們這個小區，連成人在內，根本沒有人聽得懂瘋婆子的話，也沒有人知道她說的是哪個地方的土語。 她說的百份之九十九是英語！平頭當時很肯定地說。 我開始想像，一個長期獨自居住、一直沒辦法和別人溝通的老婆子，她的處境會是怎樣的呢？像一隻老貓被遺棄在垃圾池嗎？還是，像一個漢字被丟進一大串英文裡去？ 然後，我發現我們似乎還搞錯了點什麼。瘋婆子真的老是罵人嗎？當你連別人的言語也聽不懂時，你根本不可能拿得準她是不是在罵人。那麼，我們憑什麼因為她罵人，而認定她是個瘋子，而老叫她瘋婆子呢？ 也是從那時開始，我和平頭不再跟其他孩子一起，有事沒有便朝她家裡頭「瘋婆子！瘋婆子！」的叫囂起鬨。半個月前，這可是一個有趣而又理所當然的集體活動。 而現在，她果然是被丟掉了嗎？ 手推車輕了，錢袋重了。我的心頭，好像也沉甸甸的。 當天下午，我們約了牛雄一起到小輝家打食鬼遊戲機。小輝是我們小五乙班唯一擁有電子遊戲機的同學，牛雄則是班中最愛上小輝家打機的同學，幾乎是逢約必到，逢到必早。 瘋婆子的去向仍然是我們熱議著的話題。 瘋婆子不是給丟掉了，她是死掉了。小輝的大哥見我們談得起勁，出門前突然丟下這一句。 這句話的效果，就像有人在你背後放聲猛喝一樣，我和平頭都給嚇了一跳。 在我們小孩子的對話中，死是個經常使用的詞，諸如死人頭、死肥仔、打死你、去死吧等等，可從未有人像小輝大哥說得那樣震撼。 當我回過神來，心裡面卻有點胡塗了。死的意思本來很好懂，可是當你早兩天還看到某個人活得好好的，忽然間卻要接受他死了，你便會對這個詞有點把握不住了。就好像眼鏡被打掉，眼睛會頓時失焦一樣。 那，瘋婆子是死了…平頭嘟噥著。 但瘋婆子究竟哪裡去了？我的意思是，瘋婆子死了，也總得有個去處吧？我認為疑問仍然未有解答。 上天堂或者下地獄。小輝斷然地說，並進一步補充：做好事的人上天堂，做壞事的下地獄。 我想，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要判斷瘋婆子到底是上了天堂還是下了地獄，首先得弄清這個好事壞事該怎樣計算。例如上次英語測驗我拿到七十九分，平頭佩服得不得了，媽媽卻老大不高興。你說，這七十九分到底是好還是壞呢？好事壞事，似乎會因為不同人的不同標準，而有不同的定論。 另外，大家叫慣她瘋婆子，那個決定瘋婆子「上落」的傢伙會不會也拿她當瘋子？是的話，她做過的好事壞事又算不算數？ 假如她好事壞事剛好各佔一半，又如何處理呢？平頭在我思索間，提出了更複雜的問題。 留在人間，直到大家有判決為止吧。一直專心打機的牛雄突然插嘴。他手中的遊戲機嘟嘟嘟嘟的響起了過關的音樂。 瘋婆子到底哪裡去了？我發現以我們小學生的有限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