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唐跟间医方中新新的忌见妇人跟女体为药+.pdf

+ 漢唐之間醫方中的忌見婦人與女體為藥 李貞德 一、前言：女人乃致病之因？ 筆者最近的研究集中在中國中古時期女性的醫療照護角色，本文是此系列論 著中的一篇。之前相關的論文，除探討漢唐之間女性從事醫療活動的情形之外， 亦檢視女性擔任家庭內健康照顧的特色。研究顯示，漢唐之間女性提供健康照顧 於禮有據、規範細膩，史家傳記亦以侍疾護理為女性的倫理角色。1 然而，女性 識藥、用以治病，卻非女性最受稱譽的行為，也沒有因之成為名醫的記載。做為 照顧者，女性當仁不讓，做為醫療者，女性在正統史傳和醫書中的形象卻僅止於 若隱若現，有時甚至遭到官僚和醫者的打壓或批評。2 實質的醫護行為和文獻中 + 本文初稿寫作期間，承蒙劉淑芬女士、黃清連先生、陳弱水先生、盧建榮先生、祝平一 先生、李建民先生提供重要資料及惠賜寶貴意見，又賴鄭雅如、蔡柏盈和余玥貞三位小 姐協助打字及校對，特此致謝。 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 1 漢唐之間女性擔任家內健康照顧，或以女兒、妻子、媳婦、母親等身分提供家人的衛生 保健、疾病護理，或以乳母之職負責貴族之家嬰幼兒的生命成長，史傳皆有細節可循， 其中不論倫理角色的衝突，或公私領域的越界，都甚具性別特色。參見李貞德 ，〈漢唐之 間的性別與健康照顧〉，第三屆國際漢學會議論文 (台北：中央研究院，2000 年 6 月 29-7 月 1 日) ；李貞德，〈漢魏六朝的乳母〉，《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70.2(1999): 439-481 。亦見Jen-der Lee, “Wet Nurses in Early Imperial China,” Nan N ü: Men, Women and Gender in Early and Imperial China 2.1(Leiden: Brill, 2000): 1-39. 2 李貞德 ，〈漢唐之間的女性醫療照顧者〉，《臺大歷史學報》23(1999): 123-156 。 2 「疾病的歷史」研討會 的醫護形象，孰輕孰重，與男性頗不相同。社會規範和醫療制度對女性醫者的限 制，前文已曾觸及。本文則嘗試從傳統醫方對女性身體的觀念和態度，探討女性 醫護形象變化多端的又一面相。 傳統醫方中的女性身體觀，論者多矣；唯因多從婦科醫學的發展角度入手， 故而探討女性做為病人的身體形象，成果較為豐富，研究女人作為病因以及女體 3 為藥的著作則仍少見。 筆者過去研究漢唐之間的生育文化，發現醫者對於助產 婦女頗有微詞，認為生產之時「聚居女婦輩」是造成難產的原因，以現代「醫源 4 病」的角度看來，似反倒以女性為致病之源。 針對古代房中養生、求子以及乳 哺之道的研究則顯示，醫方警告切勿交接或雇用「惡女」，以免體衰力竭之餘又 殃及子孫，女性被視為病因似再添一例。 5 漢唐之間醫方多「忌見婦人」的警語， 則女性之破壞力並不限於房中、助產和乳哺等場域，對於女性的醫護形象顯然深 具影響。 然而，女性雖有致病危機，卻也具有治療之效。其實，人體入藥自古即然。 《神農本草經》稱髮髲「主治五癃，關格不得小便，利水道，治小兒癇，大人 ， 6 仍自還神化。」 梁代陶弘景集注《本草經》則加入亂髮、頭垢、人屎、人溺和 7 8 人乳汁。 除乳汁為女性特有之外，其餘諸品似無性別限制。 陶弘景稱：「人乳 3 較早的研究，如馬大正 ，《中國婦產科發展史》（山西科學教育出版社，1991）；最近的重 要著作，如 Charlotte Furth, A Flourishing Yin: Gender in China’s Medical History, 960 -1665 (Berkeley Los Angeles: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99). 4 李貞德 ，〈漢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