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民的生命图像与文化乡愁钱选诗／画互文修辞的时空结构与对话.pdf

政大中文學報 第六期 2006 年 12 月147-182 頁 遺民的生命圖像與文化鄉愁 ──錢選詩／畫互文修辭的時空結構與對話主題 鄭文惠 ∗ 摘 要 錢選是宋末元初遺民中最富盛名，也是最重要的畫家。無可諱言， 遺民恆常處在一個時空錯置的文化框架中。身為一位遺民，站在歷史、 家國的廢墟前，面對漂泊、離散的生命經驗，及流逝不返的時間之河， 錢選往往在詩／畫互文修辭的對話空間中開展出故國／新朝、現實／理 想、現世／歷史反覆辯證的論題，指涉出遺民時空的錯置感：在世變格 局的現實空間中錯置、構連出傳統文化的記憶空間，從而形塑為一個獨 特的遺民時空場域。 全文先從「仙隱與閒居」、「懷古與記憶」、「待渡與傷逝」三向度， 釐析錢選詩／畫互文修辭的對話主題與精神心理結構；繼而從「時空的 錯位與歷史的回音」，分析其詩／畫互文修辭對話空間所呈現遺民生命 存有虛空化的心理情感，及其中所再現的復古形式與所深蘊的歷史情 懷。透過詩／畫互文修辭的轉喻機制，錢選也展演出一種新的文化想 像，進而在文藝創構的空間中建構自我成為操演文化建制的欲望主體， 2005.9.1 投稿；2005.9.22 審查通過；2006.11.25 修訂稿收件。 ∗ 鄭文惠現職為政治大學中文系教授。 148 政大中文學報 第六期 因而或可說錢選詩／畫互文修辭的對話空間，雖傳述出遺民作為欲望主 體永恆性的文化鄉愁，卻也同時表述為一種超離於現實社會的文化建制 行動，而得以跨越世變中遺民主體文化身分邊緣化與生命境遇無常性的 深層悲哀。末則論述錢選在開放性時空視域的筆墨結構中所釋放出「新 古典式」的「懷古」之情，不僅獨具高度個性化的美學風格，其「以古 非今」，運用「非形象」的「反圖繪」畫法，更導致中國繪畫圖式結構 支配性審美規範的移位，而成就其在中國繪畫史上獨特的藝術地位。 關鍵詞：錢選、遺民、題畫詩、詩／畫互文修辭、文化鄉愁 遺民的生命圖像與文化鄉愁──錢選詩／畫互文修辭的時空結構與對話主題 149 The Cultural Nostalgia and Life Image of Loyalist (yi-ming) :A Study on the Theme of Dialogue and Space-time Structure of Intertext Rhetoric in Qian Xuan’s Poems/Paintings Cheng Wen-huei ∗ Abstract Qian Xuan is one of the most famous and important painters in the end of Sung dynasty. Undoubtedly the loyalist (yi-ming) usually stayed in the cultural frame of dislocated space-time. When they stood in front of the historical ruins, their minds were occupied with drifting and diaspora life experiences, Qian Xuan often developed the dialectical themes which covered the past/current dynasty, reality/ideal, present/ history in the dialogue of poem/painting intertext rhetoric. His works reflected the loyalist’s memories which re-create a unique space f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