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现代国家和宪法上的人-学术交流.pdf

　 　 ２０１７年７ 月　 　 　 　 　 　 　 　 　 学　 术　 交　 流　 　 　 　 　 　 　 　 　 　 　 Ｊｕｌ．，２０１７ 总第２８０期　 第７期　 　 　 　 　 　 　 　 Ａｃａｄｅｍｉｃ Ｅｘｃｈａｎｇｅ　 　 　 　 　 　 　 　 　 　 Ｓｅｒｉａｌ Ｎｏ．２８０　 Ｎｏ．７ 　 法学研究 ·人性尊严专题 · 论现代国家和宪法上的“人” ———良心自由、“人的尊严”与现代宪法 杨洪斌 （郑州大学 法学院，郑州４５０００１） ［摘　 要］“人的尊严”是现代宪法的最高价值，是对“现代人”形象的宪法肯认。 由于它主要 表现为一些外在的个人权利，因此现代人相应地也就主要表现为“政治人”和“经济人”。 不过，从 宪制发生学的角度来说，现代人的这两个外在的面相，是和他的第三个面相———内在的“道德人” 形象———紧密关联的，后者甚至对前两者的产生和实现具有根本的意义。 “人的尊严”起源于西欧 宗教改革之后出现的“良心自由”以及随之而来的人的自由意志和道德主体性。 现代国家分享着 同样的现代性源泉和价值根基，无论特定的宪法选择如何具体表述。 英美传统中最早出现了与 “人的尊严”具有同构性的思想观念和制度实践，康德后来所提供的只是一种世俗版本的理论总 结。 通过对消极自由和限权的强调，英美政制为“人的尊严”的实现提供了最具操作性的范本。 ［关键词］良心自由；思想自由；意志自由；人的尊严；现代宪法 － － － ［中图分类号］Ｄ９０９．１　 ［文献标志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０ ８２８４（２０１７）０７ ０１０６ ０９ “人的尊严”构成了现代国家和现代宪法的价值根基，这是各国通行的做法，也是宪法学上的常识。 不过，细究起来，当我们这样表述时，其实包含了两个层面的含义。 一方面，从实定宪法的角度出发，当 今世界的立宪国家几乎无一例外都在宪法中以某种形式将“人的尊严”确立为整个宪法的核心价值。 在此，“人的尊严”是实定宪法的下位概念。 而由于不同国家的宪法在表述上存在着差异，因此在各国 具体的宪法实践中，“人的尊严”的内涵和外延就会有不同的表现，大体来说，学界一般以美国和德国为 两种典型；另一方面，如果从政治哲学和道德哲学的角度来说，那么这一表述就意味着，一种更为宏观和 宽泛的“人的尊严”理念构成了现代国家和宪法的终极价值诉求，这是一个绝对的要求，构成了衡量一 个国家是不是现代国家、一部宪法是不是现代宪法的唯一标准。 如果不能满足这一要求，那么即使某一 个文件自称为宪法，一个国家自称为现代国家，那也只是表明了语言的腐败，不过是一种障眼法而已。 本文将主要从第二个层面来探讨“人的尊严”，作者试图回答的核心问题是：这个更为宏观和宽泛的“人 的尊严”是什么，为什么它能有如此高的地位并对现代国家和宪法提出如此不可抗拒的价值性要求？ 鉴于现代国家和宪法起源于西方，“人的尊严”作为其间的根本性价值，也同样起源于西方，因此我们需 ①　 本文所谓的“人的尊严”，仅限于自然人，不涉及“法人”。 － － ［收稿日期］２０１６ １１ ０９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依宪治国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研究”（１５ＡＦＸ００７） － ［作者简介］杨洪斌（１９８６ ），男，河南宜阳人，讲师，博士，从事宪法理论、法理学研究。 ·１０６ · 要回到西方的思想史上寻求解答。① 　 　 一、“人的尊严”概念的“古今之变” 尊严显然是一个非常宽泛的概念。 在最广义的程度上，如果把尊严理解为受别人的尊重，那么这种 观念当然古已有之，因为只要存在人类社会，人的行为就必然会受到他人的评判———尊重或鄙夷。 在这 种情况下，可以说，做对的事，就会受到尊重，也就有尊严；做错事，便没有尊严。 这个定义不分中西，也 ① 无论古今。 虽然在古代社会，尊严是和身份绑定在一起的———所谓“身份”，主要包括特定的个人所处 的地位（在西欧表现为“贵族和平民”的等级之分，在中国古代则表现为“君子和小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