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温克族狩猎叙事的复言.docxVIP

? ? ? ? ? 鄂温克族狩猎叙事的复言 ? ? ? ? ? ? ? ? ? ? ? ? ? ? ? ? ? ? 我们发现在倾听民间故事的口头讲述时，通常会遇到这样的情形，讲述人会有意无意地重复某一情节或某些句子，这也是我们在田野调查中倾听讲述者讲述鄂温克族狩猎故事（beixiren wenqileren）[1]时遇到的情形。重复是民间故事的叙事规律之一。钟敬文认为民间故事情节上的重叠反复，不代表烦冗或累赘，它恰恰代表了口头艺术的特色。西方民俗学者阿克塞尔·奥尔里克认为民间故事这种重叠反复的现象是口头叙事文学有效的强调方法。瓦尔特·翁对这一现象的研究较前人更为深入，他认为口头的思维和表达的特征之一，就是冗赘或“复言”（copia）。把同一件事情或同一个意思重复几遍，是为了适应口头思维的延续性而在口头表述上呈现的古老传统。[2]“由于口头说出的东西转瞬即逝，心智之外再没有什么可供回顾，因此心智就必须把步伐放慢，紧紧盯住业经处理的大部分注意焦点。冗赘和重复刚刚说过的事，恰恰能使讲话人和听话人都跟着思路走。”[3]瓦尔特·翁对复言的认识可谓精准到位。 我们在进行鄂温克族狩猎故事的田野调查过程中，发现故事讲述人面对故事倾听者时，对情节以及句子的重复，是为了确认刚刚讲述过的情节、内容，同时也是为了激发和记起故事的后续部分，这部分内容因时间久远（太久没有讲述或很久以前听说过）而变得模糊不清乃至陌生。 《顶针姑娘》又名《顶针》《宝娆崆的神话故事》，可以说是使鹿鄂温克人最具幻想色彩的一篇口头狩猎叙事故事，分别收录于《鄂温克族民间故事选》（1989）、《黑龙江民间文学（第六集）》（1983）、《鄂温克族研究文集（第三辑）》（2006），并有异文流传于鄂温克族自治旗等地。笔者于2010年暑期，随同呼伦贝尔学院北方少数民族历史文化研究所研究员龚宇、中央民族大学少数民族语言学院语言学专业硕士研究生伊丽娜、陕西师范大学西北民族研究中心硕士研究生杜坚栋，赴敖鲁古雅使鹿鄂温克部进行鄂温克族民间故事的现状调研，现场采录了该则故事。这一行人均为鄂温克族，伊丽娜、杜坚栋与笔者是索伦鄂温克，龚宇为土生土长的使鹿鄂温克人。因为龚宇的便利条件，我们得以采访她的母亲阿莱克以及姑姑安塔。她们两人合作为我们讲述了《顶针姑娘》。 故事主要讲述人阿莱克·布利托天的基本情况为：女，鄂温克族，1958年生人。1982年任内蒙古自治区第六届人大代表；1990年任根河市政协委员；1996年任呼伦贝尔盟政协委员；1998年在根河市敖鲁古雅鄂温克民族乡工会工作，2002年退休。配合讲述人为安塔·布利托天，为阿莱克的姑姑，其基本情况为：女，鄂温克族，1944年生人。她擅长讲述鄂温克民间故事、制作手工艺品和民族服饰。 讲述场景：笔者一行人随同阿莱克来到安塔家，大家聊天唠嗑，在笔者的引导下聊到讲故事，先说到mangni（蟒猊），后聊到《顶针姑娘》。阿莱克主动请缨说：“我讲吧，（对着安塔说）我讲得不对，你就告诉我。”由于索伦鄂温克语同使鹿鄂温克语存在方言差别，为了便于大家听懂，阿莱克用汉语讲述。她在讲述过程中不断用使鹿鄂温克语同安塔交流，安塔的提示除个别单词使用汉语外，其余均使用使鹿鄂温克语。 敖尼娅布通的故事[4] 阿莱克：有一个，有一个，以前传说哈，有那个———鄂温克的猎民点。好多好多人家，那个一个地方。撮罗子可多了，小河边上，一个猎民点都在那儿。有一户人家的姑娘呢，{……那个，长大了。 阿莱克问安塔：oniebuton bixie？[5] 安塔：oniebuton。 阿莱克：长得很大了，{…… 安塔：———小声提示，内容从略。 阿莱克：漂漂亮亮的，又好看，又咋地的，女大十八变长得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漂亮的。完了给她说媒的很多———很多———的，说媒的或者是，哎，提亲的，很多。这咱们得挑一挑啊！那个，姑娘的妈妈说了：“啊呀，我的姑娘。”= 父母都说了：“我的姑娘，谁能猜中我姑娘的名字，我就把这个姑娘嫁给谁。” （对安塔说了一句，安塔表示肯定，并提示） 阿莱克继续：完了，来的人就更多啦，来了一拨又一拨的那样。谁也猜不出来。这是个大户人家= 这个猎户人家是大户人家，挺趁的，挺富有的，特别富有。鹿多，那个金钱财富过得相当好了。他家还雇人干活儿，这个他雇的人儿，这个女的给他家做饭干零活儿的人，拿着这个水桶啊、水壶啊，上河边去打水去了。完了，她就说的：“哎呀，一天一天地招待这么多人哪，一拨又一拨的，我都要累死了，说的。这帮人咋这么笨哪，这姑娘叫啥他都想不起来！哎，这么多人猜不着？把我都累死了，我的手指头给他们干活干得都要磨掉了、磨破了，说的。”一天那就可想而知了，她招待呀，接待呀一拨又一拨的，累坏了，手指头都要磨掉了，都要磨没了，说的。“这个女孩叫oniebuton，他也不知道？”她就这么，哎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