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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动物园惊厥梦》看传统文化与意识流的融合 意义流的概念及其相关因素的许多因素是复杂而抽象的，如感知、生命、时间、意志和主题。从意识流被引进文学,到经典意识流小说出现,意识流文学成为世界文坛的一面旗帜,人们一直在探讨它,也就是探讨、认识人本身。在中国,对意识流的认识、研究与西方又有所不同,这是由本民族的文化根柢和特性决定的。意识流在与中国文化的结合中有增减,有排斥,有同化,最终融合,白先勇的《游园惊梦》和王蒙的《蝴蝶》显示了这一点,但又有所区别。本文拟从二者文本入手,探讨中国传统文化因子与西方意识流的结合。 一、 《公园的梦想》：传统与现代的结合 (一) “人生如梦”的意蕴 中国人在历经一番大起大落后,对往事的回忆往往用一言蔽之:人生如梦。这种“人生如梦”的感喟,包含了难以言说的种种情感,夹杂着失落、惆怅,往事难追、世事若烟等情愫。实际上在感喟的一刹那,已经对过往的几十年进行了回顾、提炼、总结,这一刹那和几十年的巨大时间差别,就是对时间进行了变形、改造、幻化。这样的例子,在中国的成语和古典诗词中不胜枚举:黄粱一梦、南柯一梦、恍如梦境、梦幻泡影、浮生若梦;李煜的“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浪淘沙》),苏轼的“昨夜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江城子》),吴文英的“梦游熟处,一枕啼秋雨”(《点绛唇》),“十年一梦凄凉,似西湖燕去,吴馆巢荒”(《夜合花》)…… 《游园惊梦》成功地将这种“人生如梦”的意境纳入文本,并与意识流手法结合。 《游园惊梦》小说题目点出“梦”字。更重要的一点证明是,《游园惊梦》中引用的戏剧典故几乎都是关于梦的故事。贯穿于《游园惊梦》全文的昆曲《游园惊梦》,是汤显祖《牡丹亭》中的一出,《牡丹亭》是汤显祖的“临川四梦”之一。昆曲《游园惊梦》讲的是杜丽娘正值芳龄,被父母囚于房内读书,耐不住外面的明媚春色,私游后花园,触景生情,感叹自己“年已二八,未逢折桂之夫”。在园内小憩时,梦见一青年男子柳梦梅。这分明是杜丽娘因情欲的无法满足而做的一个梦。程参谋与蓝田玉闲谈中的《洛神》,讲宓妃死,曹子建过洛水,梦见洛神,作《洛神赋》,以怀念宓妃。这也是一个利用梦来转换时空达成愿望的故事。关于《贵妃醉酒》,作者则引用了其一句唱词:“人生在世如春梦,且自开怀饮几盅”来点明主题。 以上这三个戏曲典故,包含其背后隐喻的故事,都是为了烘托钱夫人的梦。作者通过梦的隐喻,传统戏曲的渲染和意识流的应用,将此描述的波澜横生。《游园惊梦》里的钱夫人就是一个历经了大起大落的人,她因昆曲《游园惊梦》而嫁给钱鹏志将军,风光无限,然而经过“这些年的动乱”,钱鹏志病死,钱夫人孀居荒凉的台南,凄凉无限。这些往事对于钱夫人来说就是一场梦,对这场梦回顾的契机是窦公馆的宴会。在宴会上,钱夫人抚今追昔,眼前的景象与过去的风光交织,甚至达到了难解难分,眼花缭乱的程度。“昔”是钱夫人的梦,“今”是钱夫人的梦醒,又是桂枝香等人的梦。钱夫人梦醒了,桂枝香等人还在梦中,如此循环,永不止息。 白先勇利用中国传统的“人生如梦”拓展了文章的内蕴,又融合了意识流技巧使钱夫人的思绪在“梦”与“醒”之间穿梭,使文章极具神韵。“人生如梦”是中国人对世事无常的感喟,是一剂安抚人生的良药,一种说不清楚的人生真谛,一种包涵偶然与必然的无题。意识流的特点之一是思绪的流动性,不确定性和多义性,意识流带来的多义性与“人生如梦”式的无题结合在一起,使人更加感叹人生。 (二) 从《游客》到《游戏》 中国传统文化源远流长,人名、物名、曲名、地名等因为在不同语境中被反复使用,基本固定的原始意义不断被强化,其中不少已经具有含义丰富的原型色彩,形成了其独特的连绵不绝的时空感。 《游园惊梦》写钱夫人到窦公馆赴宴,作者对人物的语言、动作、服饰、家具、器皿,全部采用传统的写实手法,但行文没有一处闲笔,所出现的人名、地名、事物,都具有独特的时空感,与借回忆、联想等意识流手法造成的时空变形扭曲相互映照,极大地拓展了时空。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月亮”是含义非常丰富的文化形象,它本身就浓缩了数千年的历史,能让人们联想起很多相关的故事。《游园惊梦》对“月亮”的使用更是出神入化,表现如下: 首先是地名,当年唱昆曲的姑娘们唱曲的地方叫做“得月台”,钱夫人在上海看张爱云演“洛神”的地方是“天蟾舞台”,而“蟾宫折桂”是大家熟悉的成语,从“天蟾”很容易想到月亮。 其次是人名,桂枝香、月月红、蒋碧月、蓝田玉、露凝香这些人名中有的直接用“月”字,比如“月月红”和“蒋碧月”;有的是词牌名,比如桂枝香(又名“疏帘淡月”),王安石的《桂枝香·金陵怀古》: 登临送目,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千里澄江似练,翠峰如簇。征帆去棹残阳里,背西风、酒旗斜矗。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 念往昔,豪华竞逐,叹门外楼头,悲恨相续。千古凭高对此,漫嗟荣辱。六朝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