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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词》的悲观主义解读 《世界语言》第47个手稿说：“‘西风’（作‘秋’）、‘落叶’和‘满长安”。’美成以之入词, 白仁甫以之入曲, 此借古人之境界为我之境界者也。然非自有境界, 古人亦不为我用。”这则词话, 既是王国维对前人创作实践的理论升华, 也是他夫子自道, 是他《人间词》创作的经验总结。化用前人诗词, 借用前人境界, 再在其中加入自己的“意”, 从而构成新的“境界”, 是《人间词》创作上最重要的技法, 最显著的特色。 一、 其他六朝化用方式 王国维善于化前人的妙句和妙境为己有, 据笔者粗略统计, 在115阕《人间词》中, 化用唐诗不下25次, 化用晚唐五代两宋词不下50次, 化用其它朝代诗词不下30次, 其化用方式多种多样。 1. “千逻辑,非安民所,” 王国维常常借用前人诗词中的词语, “点铁成金”。如“列炬归来酒未醒, 六街人静马蹄轻” (《鹧鸪天》) 中的“列炬”, 即是来自杜甫《杜位宅守岁》的“盍簪喧枥马, 列炬散林鸦”。“独向西风林下, 望红尘一骑” (《好事近·愁展翠罗》) 中“红尘一骑”, 即是借用了杜牧《过华清宫》绝句中的“一骑红尘妃子笑, 无人知是荔枝来”。“千帆过尽, 只伊人不随书至” (《西河·垂柳里》) 中的“千帆过尽”, 化用了温庭筠《梦江南》中的“千帆过尽皆不是, 斜晖脉脉水悠悠, 肠断白蘋洲”。“月中霜里, 数枝临水, 水底横斜” (《人月圆·梅》) , 其中的“月中霜里”, 来自李商隐《霜月》诗的“青女素娥俱耐冷, 月中霜里斗婵娟”, “横斜”来自林逋《山园小梅》的“疏影横斜水深浅, 暗香浮动月黄昏”。 2. “梦中”还是“梦魂” 词语的袭用在《人间词》中较为常见, 但王氏很少袭用前人成句, 而是对前人诗词中的句子作细微修改, 或是更换个别字眼, 或是调整一下语序, 然后融化吸纳到自己的词作中。如“急景流年真一箭” (《蝶恋花》) 与晏殊《蝶恋花》中的“急景流年真一瞬”只有一字之异, “昨夜梦中多少恨” (《蝶恋花》) 与李后主《望江南》中的“多少恨, 昨夜梦魂中”只是语序不同。有的更改之后含义和原作相同或相似, 如“醉倒且拚花底卧” (《玉楼春·今年花事垂垂过》) 与“醉倒何妨花底卧” (宋张抡《蝶恋花》) ;“点滴空阶疏雨” (《如梦令·点滴空阶》) 与“夜雨滴空阶” (南朝梁何逊《临行与故游夜别》) 。有的更改之后含义意境不同, 如“落落盘根真得地” (《蝶恋花》) , 化用了杜甫《古柏行》中的“落落盘踞虽得地, 冥冥孤高多烈风”。杜诗中用了一个“虽”字表示转折关系, 意谓古柏虽然盘根得地, 卓立不群, 仍要受到昏暗天空中烈风的摧残。而在王词中这句则是用来直接赞叹润畔双松得到适宜的生长之地, 虬根盘曲纠结, 生命力非常旺盛。又如“数峰和雨对斜阳” (《玉楼春·西园落花深堪扫》) 变化北宋诗人王禹偁《村行》的“数峰无语立斜阳”之境, 写景物在风雨之中的从容和美丽。 3. 《丁末冬过吴鞣》 和前面两种情况相比, 套用句式是《人间词》中更为隐蔽一点的化用方式。如《摸鱼儿·秋柳》的“君莫折, 君不见, 舞衣片片搷沟洫”, 显然套用了辛弃疾同调词的“君莫舞, 君不见, 玉环飞燕皆黄土”的句法。《点绛唇·高峡流云》中的“高峡流云, 人随飞鸟穿云去。数峰着雨, 相对表无语”, 直取白石词《丁末冬过吴淞》上阕:“燕雁无声, 太湖西畔随云去。数峰清苦, 商略黄昏雨。”全数套用, 并韵亦未尝易。“人间岁岁似今宵, 便胜却貂蝉无数”, (《鹊桥仙·绣衾初展》) 一看就会让我们想到秦观的同调名作中的“金风玉露一相逢, 便胜却人间无数”。“终古钱塘江上水, 日日西流, 日日东入海。” (《蝶恋花》) 王氏在《人间词话》里数次称赏纳兰侍卫, 在自己词里也模拟他“辛苦最怜天上月, 一昔如环, 昔昔都成玦” (《蝶恋花》) 的句法。“湿萤尖大, 一一风前堕。” (《点绛唇·暗里追凉》) 拟自周美成《苏幕遮》之“水面清圆, 一一风荷举”。《人间词话》手定稿第36则称赏周词此句为“真能得荷之神理者”。 4. 《香胶囊》首词 最能体现静安词之化用特色的, 是《人间词》中咏物词和其它有词题的词作, 往往杂合前人数首同题之作或相关语句作而成。如《踏莎行·元夕》: 绰约衣裳, 凄迷香麝。华灯素面光相射。天公倍放月婵娟, 人间解与春游冶。 乌鹊无声, 鱼龙不夜。九衢忙杀闲车马。归来落月挂西窗, 邻鸡四起兰釭灺。 这首词实际上是糅合了东坡《蝶恋花·密州上元》、清真《解语花·上元》、幼安《青玉案·上元》, 这三首都是写元宵佳节的名作。“绰约衣裳”, 取自清真“衣裳淡雅”;“香麝”一词, 即从东坡“帐底吐笙香吐麝”及清真“满路飘香麝”而来。“华灯素面光相射”, 即清真“灯市光相射”。“天公倍放月婵娟”, 即东坡“明月如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