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ＤＯＩ：１０．１３７９６／ｊ．ｃｎｋｉ．１００１５０１９．２０２３．０５．０１３

论合同解除权诉讼上行使的性质及司法规则

王毓男，牛翔

摘要：《民法典》第５６２条～５６６条规定的合同解除权是一种普通形成权，可以在诉讼外及诉讼上

自由行使。不同于形成诉权，合同解除权行使之诉为确认之诉。合同解除权诉讼上行使的效果应依实

体法的规定处理。原告撤回诉讼、变更诉讼请求为继续履行等或与被告达成调解的，合同是否已经解

除，应根据解除意思是否到达对方及行使解除权的行为是否具备实体法规定的要件进行判断。经相对

人同意，解除权人可撤销解除合同的意思表示，但若因此损害第三方利益且第三方提起诉讼的，法院应

依实体法的规定审查前诉中合同解除的期间，并作出相应处理。

关键词：合同解除权；实体法；诉讼法；确认之诉；形成之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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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Ｄ９２３．６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００１５０１９（２０２３）０５０１０５０８

作者简介：王毓男，华东政法大学知识产权学院博士后（上海２０００４２）；牛翔（通讯作者），浙江工

商大学长三角（先行）法治研究院执行院长、特聘研究员（浙江杭州３１００１２）。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以下简称“《民法典》”）第５６２条～５６６条规定的合同解除权为普通形

成权，其行使方式有两种：其一，通知对方当事人；其二，直接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或向仲裁机构申请仲

①②

裁。德国法与日本法均认为，直接向人民法院起诉行使合同解除权应属于确认之诉，理由是形成之

诉的诉讼标的仅包括形成诉权，而不包括普通形成权。我国学界对于行使合同解除权之诉的类型仍有

③④

争议，有学者认为其属于形成之诉，另外一部分学者认为其应属于确认之诉。进而，对于依照《民法

典》第５６５条第二款以提起诉讼方式行使合同解除权乃至诉讼上以答辩、反诉、言词辩论等方式行使合

同解除权的行为的性质及效果，以及原告起诉要求解除合同后撤诉、变更诉讼请求或原被告达成调解时

合同是否已解除等，我国学界在理论认识上尚未统一，司法裁判结果也存在较大分歧。因此，对行使合

同解除权之诉的类型及合同解除权诉讼上行使的性质及效果等，值得深入探讨。

一、合同解除权的行使方式

有效成立的合同关系因一方或双方当事人的意思表示而终止时，已履行部分根据具体情况清算，未

⑤

履行部分不再履行的制度为合同解除。《民法典》第５６２条及第５６３条规定了两种解除合同的方式，

即约定解除和法定解除。《民法典》第５６２条第一款规定的“协议解除”属于约定解除的一种。《民法

典》第５６２条第二款及第５６３条均赋予当事人一方或双方解除权来消灭合同。解除权对于权利人来说

①［德］迪特尔·梅迪库斯：《德国民法总论》，邵建东译，北京：法律出版社，２０１３年，第７６页；［德］罗森贝克、施瓦布、戈特瓦尔

德：《德国民事诉讼法》（下册），李大雪译，北京：中国法制出版社，２００７年，第６６６页。

②［日］新堂幸司：《新民事诉讼法》，林剑锋译，北京：法律出版社，２００８年，第１４９页。

③汪渊智：《形成权理论初探》，《中国法学》２００３年第３期；刘凯湘：《民法典合同解除制度评析与完善建议》，《清华法学》２０２０年

第３期；最高人民法院民法典贯彻实施工作领导小组主编：《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合同编理解与适用（一）》，北京：人民法院出版社，

２０２０年，第６５７页。

④曹志勋：《论我国法上确认之诉的认定》，《法学》２０１８年第１１期；王杏飞、王安冉：《论〈民法典〉中的形成权及其诉讼实现》，《广

西社会科学》２０２１年第１０期；刘承韪：《合同解除权行使规则解释论———兼评民法典第５６５条之规定》，《比较法研究》２０２２年第２期。

⑤韩世远：《合同法总论》，北京：法律出版社，２０１８年，第６４４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