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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刀文斌漫谈书法的地域风格属性

与中国菜一样，我认为书法是有地域风格属性的。

湘菜、川菜、粤菜、鲁菜、东北菜、苏菜、浙菜、闽菜、徽菜、新疆菜等，

由于大家所处的区域不一样，气候、食材、人文和地理环境、历史渊源、风俗习

惯等因素，形成中国菜的多样性。不变的是，中国人以筷子作为工具食饭。书法

亦是如此，都是用笔、墨、纸、砚写书法，中华大地地域宽广，文明有先后，性

情有不同，细思量，勤观察，常比对，发现和感受到中华书法的区域属性。

本文，我只敢漫谈，研究深了，恐100万字的学术专著也不一定能写完。

一、地理环境决定论

在世界纷然杂陈的社会学流派中，有一种“地理环境决定论”流派，这个流

派产生于18世纪，代表人物是法国的哲学家孟德斯鸠。“地理环境决定论”的

核心观点是以自然条件作为社会发展的决定因素，认为人类的体质、心理、文化

的高低、经济的盛衰、国家的强弱、社会发展的快慢都决于地理环境的不同，受

地理环境的支配。这种以自然规律代替社会规律，以外部条件解释社会现象的出

发点当然是形而上学的，但其学说本身却有着相当合理的内核。因为地理环境对

人文社会的影响是客观的存在的，即使用唯物辨证法也可以加以合理的解释。比

如，地势与气候的差异，必然导致经济面貌和发展状况的不同，而经济的不同，

则必然会影响建立于经济基础之上的上层建筑。因而，在19世纪法国的史学家

和哲学家丹纳将这一学说用于分析和解释文学艺术，认为艺术品的产生不仅取决

于“时代精神”,也取决于“周围的风俗”，“伟大的艺术和它的环境同时出现，

决非偶然的巧合。”

在我国古代的文艺批评中，虽然没有出现过类似“地理环境决定论”的学派，

但有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不同地区文艺面貌的不同。唐人李延寿在《北史.苑传》

中说：“洛阳、江左，文雅尤盛，彼此好尚，互有异同。江左宫商发越，贵于清

绮；河朔词义贞刚，重平气质。气质则理胜其词，清绮则文过其意。理深者便于

时用，文华者宜于咏歌。此其南北词人得失之大较也。”在古代，江左指长江下

游以东地区，河朔泛指黄河以北，这段话实际上比较了我国南北文学的长短得失，

可以看作一篇短小的“南北文学不同论”,后来清人刘师培的《南北文学不同论》

就是沿此思路扩展而成的。但是，这段短文却并未直接揭示南北文学不同特色的

成因中，地理环境和风俗人情所起的巨大作用。

中华民族版图宏大，疆域辽阔，风土季候，随处各异，但笼统而言，可以横

穿东西的长江为界，划为北方、南方。北方、南方土壤、气候、地势、物产均有

不同，其差异尤以河南以西及西北高原的黄河流域和两湖以东的长江中下游为最

显着。中原大地、西北高原辽阔无际，土厚壑深，林木疏少，气候干燥，晴空常

在；两湖流域、江南胜地则雨水丰足，土壤肥沃，山青水秀，气象万千。因而自

古而降人文风貌自有不同。北方人性情淳厚，胸襟开阔；南方人生而多情，灵秀

所钟。北方诗质朴明快，南方诗绮丽轻缦。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寡彼周行”(《诗经.卷耳》),这是北方

女子的恋歌，“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

善窃窕”(《楚辞.山鬼》），这是南女子的形象。“门前一株枣，岁岁不知老。

阿婆不嫁女，那得孙儿抱”(《折扬柳枝歌》),这是北朝乐府民歌。“蚕生春三

月，春桑正合绿。女儿采春桑，歌吹当初曲”(《采桑度》),这是南朝吴地民歌。

不唯诗歌情调、风采不同，绘画、歌曲莫不如此。北方年画大红大绿，南方年画

色彩细腻，西北有信天游，登高一吼，声震蓝空；江南有丝竹调，妩媚缭绕，缠

绵悱侧。所有这些，不能不归结于地理环境不同所造成的精神生活的差异。而精

神生活的差异，表现在文化艺术上，就会形成区域风格属性。文学如此，中国菜

和中国武术亦是如此，书法属文化艺术中的一种，书法一定是如此。

二、北碑南帖

书法是产生和生长于中华大地历史悠久的传统艺术，其成长的过程和风貌的

形成也毫不例外地会受到地理环境的影响。其突出的表现就在于北碑南帖风格趣

味的不同。

我们现在学习书法，统言碑帖，实际上碑与帖在古代多有分别。打开碑帖便

可看到，碑字多为篆隶、正楷，帖字则以行草、小楷为主。字体的选择，当然跟

书写的内容、目的和功用有关，字体的不同，当然又会带来书风的不同。但是楷

隶和行草本自可以写出多种多样的风格，我们所生疑的是，为什么（尤其是以王

殉和羲、献父子为代表的东晋帖）偏偏写得来是那样的清婉媚丽、虚灵澄澈、姿

式飘逸？为什么碑（尤其是以龙广造像等为代表的北魏碑）又偏偏是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