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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拟化社区与虚拟社区：超越虚拟—现实

的二元论视角

作者：高云红郑中玉

来源：《新视野》2021年第4期

文／高云红郑中玉

摘要：“虚拟社区”通常被视为一种基于互联网技术所形成的独特社区形式，进而区别于

物理空间下的社区。这种传统观念忽视了沟通技术产生的时空分离给人类互动和社区所带来的

持续影响，忽视了人类生活都是基于中介化沟通的。这种中介化沟通造成了社区的虚拟化过程，

因此一切社区都可以视为“虚拟的”社区。基于互联网的“虚拟社区”正是这种社区虚拟化的

最新、也是最纯粹的表现。从社区虚拟化过程以及虚拟社区起源的社会性及其实质出发，虚拟

社区从来都是现实社区，并且在不断重塑日常社区实践。在移动网络社会，必须超越虚拟与现

实的二元论，基于社区虚拟化视角重新思考“虚拟社区”的本质以及当代社区变迁。

关键词：时空分离；中介化沟通；虚拟化；虚拟社区；网络社会

中图分类号：C91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6-0138(2021)04-0115-06

一问题的提出：从两次“社区问题”浪潮谈起

在西方从传统向现代，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型的历史阶段，社会的剧烈变迁造成了大

量社会问题。原来用于解释和控制社会的机制开始失去效力，社会急需一套新的知识体系对这

种巨变提供诊断。滕尼斯关于“共同体与社会”，涂尔干关于机械团结向有机团结的转变，韦

伯关于理性化的分析都揭示了这种巨大转型，社会学由此应运而生。与此同时，“社区问题”

成为一个重要的研究领域。社会学家开始思考社区问题或者是社区命运问题。我们可以称之为

第一次“社区问题”的大潮，起因于人类进入工业社会产生社会关系和生活方式的巨大转型。

在此基础上，20世纪的社会学围绕着现代结构变迁对社区的影响问题，形成了社区衰落、社区

存活和社区解放的三种主要立场。[1]他们关注的是，在城市化、工业化和官僚化等现代化过程

中，社区是否必然衰落？或者仍然具有一定的抗逆力而勉强生存？还是从地方空间中解脱出来，

在更大范围组织自己的社会关系？

过了大半个世纪，当人类社会开始进入信息化时代，又形成了第二次“社区问题”的讨论。

随着互联网的诞生以及20世纪90年代以后的民用化，一种新的社区形式——虚拟社区的出现

再次使得人们产生新的疑惑。虚拟社区产生的文化震惊，主要来自于这种交往空间从表面上具

有开放性和匿名性，可以允许人们借助于互联网进行超越地方的交流并建立社会关系。这种对

身体在场的超越使它区别于其他交往方式和社会空间。与大半个世纪前人们对社区命运的困惑

一样，西方学者也形成了类似的反应，这种社区是社区吗？它会产生实质的社会关系吗？它会

造成传统社区生活与社会关系的衰落吗？

两次社区问题的浪潮都是回应不同的社会结构变迁下社区的命运与变化。但是，历史不总

是上演新剧目，经常只是转换了舞台和演员而已。本文试图表明，尽管基于互联网媒介所形成

的虚拟社区确实区别于日常社区，但是我们建议对这种变化的思考应该将观察的视线放得更为

久远。从沟通媒介发展史的角度看，人类的社区关系始终处于持续朝向“虚拟”社区方向发展

的过程中，从面对面的关系与社区逐渐转向“脱嵌”于地方空间的“脱域共同体”。只是区别

在于，19世纪以来的城市化和20世纪末的信息化转型使得这种变化变得更为惊心动魄而已。

因此，有必要超越虚拟和现实的二元论，从社区虚拟化视角出发重新审视社区的实质与发展，

进而将“虚拟社区”嵌入于这种虚拟化的社区发展分析框架中——基于互联网的虚拟社区实际

上也是人类社会发展中社区生活持续变迁趋势的反映，是人类现实社区的一部分，并将持续重

构当代社会的生活方式。

二中介化沟通与社区虚拟化

人们强调虚拟社区与日常现实社区的区别，关键的原因是这种电子媒介完全不需要身体在

场，日常互动的具身性和对场所的需要完全被消解。人们似乎可以仅仅基于交往需求而建立更

“纯粹”的关系，进行不为权力和身份等社会因素所扭曲、更具有沟通理性的交流。但是，需

要注意的是，我们实际上可能过于强调互联网媒介技术的影响，忽视了滕尼斯最初提出的“社

区”概念在理念上从来没有将空间、场所和距离作为定义的核心。滕尼斯并没有过于强调场所

的涵义，只是强调身体共在会有助于促进人们的交往。[2]所以，我们看到他关于社区形式的分

析中，包含了邻里、村社等地域性的关系，也包含着宗教团体等精神性社区。

（一）时空结构变迁与社区的虚拟化

当100年前，古典社会学家们从社区命运入手分析社会转型实质及其影响的时候，只是被

工业化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