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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史哲JOURNALOFLITERATURE，HISTORYANDPHILOSOPHY

2011年第1期(总第322期)No1，2011(SefialNo．322)

高欢家世族属真伪考辨

张金龙

摘要：当代学者对史籍所载高欢家世族属颇多质疑，并提出三种可能性：本鲜牟是楼氏改姓高氏者；

本塞上鲜卑或汉人久居塞上而鲜卑化者；本高丽高氏入居中原者。不管属于哪种情况，在高欢显贵之后伪

冒河北大族勃海高氏则无疑义。否定、怀疑史籍所载高欢家世族属的看法并无确凿的证据，其推测经不起

推敲。根据《晋书》有关记载可以断定，高欢先世确为勃海高氏，而非高丽高氏。唐初史家以“非颍川元从，

异丰沛故人”比喻高欢与勃海高氏出身的高乾的关系，但这并不意味着其认为高欢必与高乾非同族出身，

也就不能证明高欢不出于勃海高氏。北魏文成帝《南巡碑》提供的信息否定了高欢先世由鲜卑是楼氏所改

的推断，进一步印证了《魏书》对高欢先世事迹的记载。《魏书》及《北史》(《北齐书》)关于高欢家世族属的

记载是可信的，高欢为西晋末年北徙幽州一平州的勃海高隐六世孙，为四、五世纪之交归附北魏的后燕官

吏高湖曾孙，为献文帝时期罪徙怀朔镇的高谧之孙。而高欢母系血统中几乎全为鲜卑基因，加上北镇胡族

社会环境的影响，到高欢崛起之时，就民族性而论，高氏已然成为一鲜卑家族，陈寅恪提出的“北齐最高统

治者皇室高氏为汉人而鲜卑化者”是最为通达的看法。

关键词：北朝；高欢；世系；族属；勃海高氏

高欢家世族属(北齐皇室世系族属)是魏晋南北朝史领域受到广泛关注的一个学术问题，许多著

名学者对此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据史籍记载，东魏北齐的创建者高欢为勃海蓓人，其祖父犯罪徙

居北镇，到高欢时因世代在北边生活，“故习其俗，遂同鲜卑”。也就是说，高欢虽然原籍勃海蓓县，但

他本人出生和成长均是在北镇，其风俗习惯完全与鲜卑人相同。换言之，论其家世出身，高欢祖上为

汉人高门勃海高氏；论其民族习性，高欢本人实与鲜卑人无异。可见史籍在记述高欢出身勃海高氏

的同时，并不隐讳其为北镇鲜卑的事实。然而，现代学者对此却颇不认同。日本著名学者滨口重国

最早提出质疑，认为高欢出身勃海高氏乃是出于伪造。十余年后中国学者亦相继对高欢家世族属提

出了质疑。各家论述角度和观点虽然不尽相同，但都怀疑史籍记载的真实性，认为高欢在崛起之时

有意伪造家族世系以攀附汉人高门。众所熟知，魏晋南北朝时期朝代更迭频繁，政权林立，出现了大

量的皇室或王族，他们的家世族属在史书中均能够如实记载，或者说并无故意作伪之迹，如与东魏一

北齐同时代的竞争者西魏一北周，北周的皇室即明确出于胡族宇文氏(匈奴或鲜卑)而不以为耻，唯

独高欢伪造其家族世系，果真有此必要吗?

一

、史籍记载与学界质疑

《北史》卷六《齐本纪上·高祖神武帝纪》：

齐高祖神武皇帝姓高氏，讳欢，字贺六浑，勃海蒋人也。六世祖隐，晋玄苑太守。隐生庆，庆

生泰，泰生湖，三世仕慕容氏。及慕容宝败，国乱，湖率众归魏，为右将军。湖生四子，第三子谧，

仕魏，位至侍御史，坐法徙居怀朔镇。谧生皇考树生，性通率，不事家业。

作者简介：张金龙，首都师范大学历史学院特聘教授(北京100048)。

48文史哲·2011年第1期

按《北齐书·神武纪》早已亡佚，“后人以《北史》卷六《齐纪》上《神武纪》补”①，也就是说《北史》的有关

记载应本于《北齐书》，因而在关于高欢家族世系族属的记载上两者不应有异。《魏书》卷三十二《高

湖传》：“高湖，字大渊，勃海蓓人也。汉太傅裒之后。祖庆，慕容垂司空。父泰，吏部尚书。湖少机

敏，有器度，与兄韬俱知名于时，雅为乡人崔逞所敬异。少历显职，为散骑常侍。”在北魏军队进攻下，

后燕国君慕容宝从中山(今河北定州)亡奔和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