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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郑风：郑国如何在东方站稳脚跟？

欢迎来到《刘勃的国学课》。

今天我们讲《诗经》里的《郑风》，附带讲一点《桧风》，因为郐国是

被郑国灭掉的，所以郐也是郑的一部分。

郑国和郑伯

《郑风》在十五国风里排第七，紧跟在《王风》后面，这是非常合理的。

因为《王风》是东迁之后，周天子统治区域的诗，而郑国和周天子的关

系，特别密切。

郑国建国很晚，第一位郑国国君，名字叫友，所以按照后世的称谓习惯，

就叫他姬友了，死后谥号是郑桓公。一般说法，郑桓公是周厉王的儿子，

周宣王的弟弟，周宣王封他作郑国国君。也就是说，西周末期才有的郑

国。

你可能了解一个知识，就是西周爵位分五等：公、侯、伯、子、男。《左

传》里称郑国国君为郑伯，也就是三等爵。

但是现在学者结合考古资料，认为这个说法，大概是附会出来的。更可

能的情况是：

公是一个尊称，国君去世后都可以尊称为公；天子直接控制的地区，叫

王畿，封到王畿之外的国君，就称为侯；王畿之内，自主权没有那么大

的国君，就称为伯。蛮夷国家的君主，称为子；诸侯国的附庸国，君主

叫男。是这么个公、侯、伯、子、男。

郑国国君被称为郑伯，说明他本来是王畿之内的国君。郑国最早封在哪

里，有些争议，但肯定是在陕西关中。

周幽王时代，郑桓公以王叔的身份担任周王室的司徒，这个基本上算是

周朝官制里最重要的职务之一了。既是一位国君，又是天子的朝廷里担

任高官，这种情况还是挺常见的。

西周末年，各种危机不断，到处人心惶惶。《国语》里说，郑桓公也心

里不安，就去找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太史，去问应该如何安排自己的命运。

上古时代有所谓“巫史传统”，就是巫师和史官这两个职业，没有明确

分工，史官不但记录过去，而且预测未来。这个我们讲《左传》时细说。

这位老太史预言郑国的命运，乃至预言整个春秋时代的天下形势，说得

神乎其神，并且准确得吓人。这段对话的内容，大概率是后人伪造的，

但这段话提示了我们一个重要事实：郑桓公把自己掌控的人口和各种资

源，都往东方的“济、洛、河、颍”之间，今天河南郑州一带转移。

作为朝廷高官，国难关头，却如此给自己的家族安排退路，显得非常自

私，很有点“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的味道。不过周朝还是贵族时

代，优先考虑家族利益是很自然的事，有很强的正当性，所以郑国也没

把这段当黑历史，史书上记得清清楚楚。反正，西周覆灭的时候，郑桓

公是陪周幽王一起死了的，个人算是尽了君臣大义了。

郑桓公的儿子是郑武公，他做了周平王的司徒。这事细想其实挺有意思：

郑桓公是周幽王重用的，周幽王、周平王父子是完全对立的，郑武公竟

然能又做周平王的司徒。当然，郑武公的妻子，是从申国，也就是周平

王外公的国家娶来的，所以郑武公是周平王一党，这是毫无疑问的。看

来郑桓公和郑武公这父子俩，立场也不见得一致。

不管怎么说，郑桓公、郑武公父子两代，都是周王室司徒。这件事郑国

人很自豪，因此郑风第一首《缁衣》，就赞美这事。这首诗字面意思很

简单，但相关制度问题考据下来极其繁琐，我就不细讲了。有兴趣的同

学可以试着查找一下相关资料。

缁衣之宜兮，敝予又改为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缁衣之

好兮，敝予又改造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缁衣之席兮，

敝予又改作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郑风·缁衣》

如何在东方站稳脚跟

我们接下来讲一下郑国是怎样在东方站稳脚跟的。

首先，郑国有步骤地消灭了当地原有的势力，吞并了好几个国家。

开始郑桓公只是和东方国家说，我需要一些地方安置人口，堆放物资。

他是王室的司徒，提要求，人家还是挺愿意讨好的，那时候土地资源也

不是那么稀缺，所以人家把地方给他了。可能人家也没安好心，西方那

么乱，你们郑国人要是在动乱中死绝了，这些劳动力和财产，不就都是

我的了吗？

但是，郑桓公本人虽然死了，他的儿子郑武公却来到了东方，而且，他

有周王室司徒的身份，还可以动用王室的力量来谋求私利。于是，郑武

公就阴谋和武力交替使用，对当地国家下手了。

据《春秋公羊传》讲，郑武公到东方来后，向给自己提供据点的郐国国

君表示感谢，两家频繁往来，今天你请我的饭，明天我请你顿饭，一来

二去，郑武公手下有人，甚至可能是郑武公本人，和郐国国君的夫人好

上了，然后他利用人家夫人的势力，灭了这个郐国。

所以这里，我们插叙一下《桧风》《桧风》排在十五国风的第十三。

《诗经》写的是木字旁的桧（huì），秦桧的桧，这是个通假字，更常

用的写法是右耳旁的郐（kuài）。汉字里，左耳旁是“阜”的省写，表

示山；右耳旁是城邑的“邑”的省写，表示城。国名，右耳旁居多。

《桧风》只有四首，都挺悲的，写的就是小贵族在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