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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问答：季札如何评价《诗经》？

欢迎来到《刘勃的国学课》。

又到了每周末的问答时间。右星星同学问：刘老师能不能解

读下《季札观周乐》这篇文章，特别是季札为什么那么评价

《诗经》的那些篇章？

这个问题是讲《诗经》的时候，右星星同学问的，拖到今天

才回答。不过也好，刚好可以把《诗经》《左传》《论语》

三部书串起来。

神奇的季札

季札是整部《左传》里最神奇的人物。

他是吴国人，前面说过吴国是蛮夷国家，可是季札特别懂周

礼。

《左传》写，几乎所有人都想让他当吴国国君，可是他就是

不愿意当，这个高风亮节，直追尧舜。

襄公二十九年（前544年），季札出使北方，跑遍了所有主

要诸侯国，遇见了叔孙豹、晏婴、子产、叔向这些人，和他

们进入了深入交流。这些人都是《左传》着力塑造的，是各

国贤大夫的代表。没有季札，他们都是风光无限，对其他人

智商碾压的。但是季札一出现，他们就变成了受教育、被指

点的角色。听季札的，就幸免于难，不听季札的，最后就会

有不好的结果。所以说季札是真神了。

也就是这一年（前544年）这一趟出使，季札在鲁国，欣赏

了周乐。这一段经常被作为散文名篇选出来（《季札观周

乐》）。右星星同学问到的就是这篇。下面就简单介绍下。

季札观乐

季札到了鲁国，“请观于周乐”。因为西周建立的时候，鲁

国的祖先周公有特殊功绩，所以周天子的全套礼乐在鲁国都

是有备份的。季札到鲁国来了，就请求欣赏一下。为啥叫“观

周乐”呢，为啥是观呢？因为当时所谓的乐，包括音乐，包

括诗歌（就是《诗经》里的那些诗），还包括舞蹈。

季札这个要求，是向鲁国著名的贤大夫叔孙豹提出的。叔孙

氏是三桓之一，叔孙豹本人是精通礼乐的大家。他答应了季

札的请求，但可能有点考一考季札的意思，从下文看，演出

没有报幕，演的啥，季札你自己判断。

这一考，就显出季札功力深不可测来了。

这个演出的次序，和现在《诗经》大体是一样的，只有很小

的区别，所以讲季札观乐，实际上就是帮我们复习《诗经》

了。

乐队上来先演出《周南》《召南》。季札听了，说：“美哉！

始基之矣，犹未也。然勤而不怨矣。”王业开始奠定基础了，

事业还没有成功，然而百姓虽然辛劳，却毫不怨恨了。这就

是周公、召公的事业，西周建立之初的事。

接下来就十五国风一国一国点评过去。

时间关系，我们这里仅仅特别提一下《郑风》和《魏风》。

对《郑风》的评价，季札说：“美哉！其细已甚，民弗堪也，

是其先亡乎！”其细已甚，这个细字特别有意思，他可能是

指民风，郑国人一天到晚关注谈情说爱的小事情，这个读《诗

经》确实感受特别明显；也可能是指政策制定得太烦琐，这

句可能是暗示，郑国将会是率先制定法律的国家。季札还说

郑国会先灭亡，当然也是对的，郑国确实比别的国家命短，

进入战国后不太久就亡了。

对《魏风》的评价，季札说：“美哉！渢渢（féng）乎！大

而婉，险而易行，以德辅此，则明主也。”这个曲子听得人

感觉要飘起来。视野很博大，措辞很委婉，政策很简朴，推

行起来很方便。有了这样的基础，再得到有德行的人的辅助，

就是贤明的君主了。

前面说过，《诗经·魏风》魏是西周初年建立的一个诸侯国，

但季札这里显然评价的那不是这个魏国，后来三家分晋，又

建立了那个新的魏国。季札这话，预言了这个新的魏国要出

明主。

襄公二十九年是公元前544年，郑国灭亡是公元前375年，

新的魏国建立也要到公元前403年，季札这是准确预言了一

百多年后的事情。

你可以选择相信季札真的这么神，也可以认为，这段实际上

是后写的，要塑造季札这么一个伟大人物，就要让他准确预

言未来。这也刚好可以印证《左传》写成的年代就在战国初

年的猜想，当时魏国如日中天，这么写正好拍魏国的马屁。

十五国风季札没有全部评价，“自《郐》以下无讥焉。”郐

风以后的，季札就不评价了。太次了，不值一评。

风的部分就到这里为止。季札的表现是，我一下子就能判断

出这是哪个国家的乐，然后根据乐，评价这个国家的历史与

文化，然后预言这个国家的未来。当然，全部预言都是说中

了。如果有某句话我们不确定在说啥，那就是相对应的某个

历史事件，《左传》的作者知道，但我们已经不知道了，反

正一定不会是季札说得不对。

接下来是雅。雅又分小雅和大雅，区别的标准，学术界争论

无数。这里《左传》认为小雅是东周的，大雅是西周的。

于是先听《小雅》，季札说：美啊！忧愁而没有背叛的心，

怨恨却不表现在语言中，恐怕是周朝德行衰微的乐章吧！

（“美哉！思而不贰，怨而不言，其周德之衰乎？犹有先王

之遗民焉。”）

接下来《大雅》，季札说：广博啊，和美呵！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