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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房宫赋》教学实录

铁皮鼓：同学们好！先请同学上来讲诗歌。（学生讲诗歌，王维的，铁皮鼓点评，过程略）很快就要文理分班了，学文科的同学千万不要以为文科只是背诵，其实比背诵更重要的是理解。下学期我的语文课上会出现很多历史的内容，我本人又学过地理，我想大家应当有高校科的概念，打破学科壁垒，增进理解实力。这个理解实力不仅仅指理解书本上的东西，同样也指运用阅读成果分析现实，发觉习焉不察的日常生活下的真相。比如今日早上升旗仪式的时候高三年级搞了一个成人仪式，年满18岁的同学手持宪法宣誓。大家有没有留意到这个宣誓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学生：（争论纷纷）虚假。

铁皮鼓：其实有时候，仪式是必要的。问题在于，誓词的第一句话就违反了宪法！第一句是：“我宣誓，坚决拥护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宪法里唯恐不行能有这样的要求吧？比如我不是党员，你如何要求我忠于共产党？莫非我连信仰自由都没有？我觉得似乎首先应当是遵守宪法吧？其实生活中这样荒谬的事情比比皆是，我们只要专心视察，就可以发觉不对劲的地方。我今日忍不住要在上课前给大家读我从网上下载的一篇文章。大家听没听过龙应台这个人？

学生：（部分）听过。

铁皮鼓：上个世纪最终二十年中，有三个台湾人写的杂文在大陆很有影响，一个是李敖，一个是柏杨－－（有同学低声说，写过《丑陋的中国人》）对，写过《丑陋的中国人》，还有一个是龙应台，最出名的是《野火集》，其中最有影响的文章是《中国人你为什么不生气》，大家知道讲什么的吗？（学生摇头）就是讲不要随地乱扔垃圾，不要污染环境之类的事情，在龙应台看来，这是比酷爱祖国更重要的大事！现在的台湾，比二十年前文明白很多，我信任龙应台的功劳是很大的。我今日读的文章是龙应台的一篇文章《从＜连爷爷您回来了＞想到的》：

西安的学童为欢迎连战表演朗诵剧《连爷爷您回来了》，夸张的手势、做作的音调、不属于天真儿童的戏剧化的台词，在台湾成为很多人揶揄讽刺的笑柄。也有很多人，指责这些有“政治立场”的成人们对无辜的西安孩子们尖酸苛刻，不厚道。

我信任，不赞成对西安孩子讪笑的人，不见得就观赏那极尽夸张、充溢成人意志的表演风格，而可能，他们和我一样，还深深记得台湾人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

一九七二年，我二十岁，高校二年级。蒋介石又要连任总统了。为了营造“全国拥护、万众一心”的气氛，政府实行高校生朗诵竞赛。于是有文采的学生写诗，懂音乐的学生配乐，国语标准、声音美丽的学生朗诵；于是每一所高校，有文采、懂音乐、有表演天分、声音美丽的学生都走到一块儿去了，用最大的热忱，集体创作，主题是歌颂领袖的宏大、民族的宏大。

我当然是那个“国语标准、声音美丽”的高校女生，负责朗诵。正经的课，莎士比亚或是修辞学或是西洋文化史，可以不上，但是朗诵的彩排，比什么都重要。竞赛前的几个夜晚，我们通宵工作。一遍又一遍地练习：“你是那源远流长的长江，带着我们航行远方；你是那茫茫河汉的星座，照亮我们迷漫的歧路，领袖啊…”

领袖、长江、黄河、长城、龙的子孙…想象这样的词，配上气概磅礴的交响乐，用字正腔圆的北京话朗诵，还有，“领袖啊”，要配上激越的手势、虔诚的表情、流淌灵转的眼神。我们这个队似乎得了其次名，感动了很多台下的人，带着荣耀回到学校。

印象最深刻的是，二十岁的年轻人在日日夜夜的创意工作中所产生的同志感，夜半走在月光斑驳的凤凰树阴里，觉得天地无声、人生有梦，宇宙一片纯净。浑然不知这“领袖”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在同一个青春浪漫的时刻里，同一个高校的学生正被逮捕、被讯问、被监禁、因为读了“不该读的书”，“说了不该说”的话，正被判处无期徒刑。

我们的手势夸张，我们的音调做作，我们的朗诵词充溢了世故的成人的意志，但是我们的感情真挚，我们的信仰恳切，我们的动机纯净，因为我们完全不知道最哀痛的黑暗就藏在那漂亮凤凰木的阴影里。坐在台下看我们演出的更多的人，眼里含着感动的泪光。

我问一九七零年头诞生的人，是否也做过这样的朗诵演出。

答案让我吓一跳。有的。一样夸张的手势、做作的音调、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动情演出。只不过，内容不再是对“领袖”的歌颂，而换成了，譬如说，余光中的《鹅銮鼻》：

我站在巍巍的灯塔尖顶，

俯临着一片蓝色的苍茫。

在我的面前无尽地翻滚，

整个太平洋汹涌的波浪。

一万匹飘着白鬣的蓝马，

咆哮着，疾奔过我的脚下，

这匹衔着那匹的尾巴，

直奔向冥冥，寞寞的天际…

蓦然，看，一片光从我的脚下，

旋向四方，水面轰地照亮；

一声欢呼，全部的海客与舟子，

全部鱼龙，都欣然向台湾仰视。

印象更深刻的是，一九七二年我的柏克莱教授从铁栏杆外看着二十岁的我们在操场上穿着军训制服踢正步、操步枪、立正唱国歌、喊爱国口号时，他眼中流露出来的一种怜悯。我看出了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