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板桥清廉故事.docxVIP

郑板桥清廉故事

还债

郑板桥卸任县令夜归扬州，遇盗匪拦路。

他笑指满船书画：“此乃吾宦囊。”

盗首翻出百姓万民伞与十二载清官债契，

忽率众跪拜：“大人，我们替天下人送您一程！”

月落星沉，江风如刀。

一艘半旧的官船，正趁着这黎明前最浓的黑暗，悄无声息地滑过运河的水面。没有仪仗，没有随从，连船头那盏标示官身的气死风灯也熄了，只有橹桨划破水流的欸乃声，单调地重复着，像在为一段悄然终结的岁月送行。船头吃水极浅，不像别的官员离任时，总沉甸甸地压着满载的“宦囊”。

郑板桥独自立在船舷边，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几乎要与这墨色的夜融为一体。他年过半百，面容清癯，颧骨很高，额上、眼角的皱纹里，似乎都刻着山东潍县十二年风沙寒暑的痕迹。夜风吹动他花白的须发，带来深秋的寒意，他却浑然未觉，只将目光投向南方——扬州的方向。那里是他的根，是他魂牵梦萦的竹西佳处，只是阔别十二载，不知旧日庭院是否荒芜，那些熟悉的笔墨纸砚，又是否蒙尘？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老妻拿着一件外袍走来，轻轻披在他肩上。“老爷，江上风大，进舱吧。”她的声音带着倦意，也有着卸下重担后的松弛。

郑板桥回过身，拍了拍老妻的手背，算是安慰。他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那片沉睡在身后的北方土地，那片他曾经呕心沥血、试图以一己之力稍稍挽回颓势的县域。最终，他只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回舱。为官十二载，离任时竟如此冷清，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他不屑于那种虚张声势的告别，这样的离开，正合他的脾性。

然而，这片，这片寂静并未持续太久。

官船正要驶入一段两岸芦荻丛生的狭窄河道，忽然间，几条黑影从密不透风的芦苇荡中猛地窜出，如同鬼魅般贴上了船舷。动作迅捷无声，显然是老于此道。紧接着，几声沉闷的响动，是船夫被制住的低哼和倒地声。

“都不许动！识相的把钱财都给爷爷们献上来！”一声粗野的低喝打破了夜的宁静。

十数个手持明晃晃钢刀、棍棒的汉子跃上甲板，顷刻间便将这不大的船只控制住。他们衣衫褴褛，面色大多黄瘦，但眼神凶狠，动作间带着一股亡命之徒的戾气。为首一人，身形不算特别高大，却异常精悍，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在微弱的晨光中扫视着船上寥寥数人，最后定格在看起来是主人的郑板桥身上。

船上的老家仆吓得面无人色，瘫软在地。老妻虽强自镇定，攥着郑板桥衣袖的手却止不住地颤抖。

郑板桥心头也是一凛，但多年但多年官海沉浮，早已练就了处变不惊的定力。他看着这群不速之客，看着他们手中那些因缺乏保养而略显黯淡却依旧能要人性命的兵器，再结合此地距离漕运枢纽不远的位置，心下顿时明了——这是遇上靠劫掠过往官商为生的“漕河好汉”了。他们消息灵通，专挑肥羊下手。

那盗首走上前几步，钢刀虚指着郑板桥，声音沙哑低沉：“这位老爷，看你这船的模样，像是卸任归乡的吧？俗话说，千里做官只为财，十二年下来，想必宦囊丰厚得很呐！兄弟们近来手头紧，借点盘缠花花，还请行个方便。”话语虽是商量，语气却不容置疑，刀锋上反射出的那一丝惨白的光，透着冰冷的威胁。

面对逼到近前的利刃，郑板桥非但没有露出惧色，反而笑了。那笑容里有几分自嘲，几分淡然，甚至还有一丝遇到此情此景觉得荒唐可笑的味道。他没有回答盗首的话，只是侧身让开一步，伸手指了指身后那几个堆放得整整齐齐、用油布覆盖得严严实实的箱笼。

“诸位好汉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回。”郑板桥的声音平和，听不出半点惊慌，“这便是老夫为官十二载，所得的全部‘宦囊’。值钱的物事，想必都在此处了。诸位请自便。”

他那份超乎寻常的镇定，反倒让那群盗匪愣了一下。通常那些官员富商遇到这等阵仗，不是痛哭流涕跪地求饶，就是色厉内荏地搬出官身吓人，何曾见过这般主动邀请劫掠的？

盗首眼中闪过一丝疑窦，挥了挥手。两个喽啰立刻上前，迫不及待地用刀尖挑开油布，撬开箱笼上的铜锁。

箱子应声而开。

没有预料中的金银珠玉晃花人眼，也没有绫罗绸缎光彩夺目。映入众盗匪眼帘的，是一卷卷、一轴轴的纸张。有的是已经装裱好的画轴，更多的是散乱的宣纸，上面或是墨迹淋漓的书法，或是疏朗挺拔的兰竹。除此之外，还有几方常用的石质印章，几锭用了一半的徽墨，以及一些书籍和文稿。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陈年墨香和纸张特有的味道。

这就是全部。

喽啰们不甘心地伸手进去乱翻乱搅，将那些字画粗暴地扯出来抖开，希冀着里面能夹藏着银票或者金叶子。然而，除了墨迹斑斑、笔意纵横的纸张，别无他物。偶尔抖落出来的，不过是些干枯的颜料碎末和灰尘。

“妈的！全是这些破字烂画！”一个年轻气盛的喽啰忍不住骂出声来，满脸的失望和愤懑，“穷酸！白费老子力气！”说着，他泄愤般地抬起脚，就要朝散落在地的一幅墨竹图踩去。

“且慢。”郑板桥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威严。那喽啰的脚悬在半空，竟一时没能踩下去。郑板桥看向那盗首，目光平静：“这些东西，于诸位而言，或许分文不值。但于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