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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子初登银幕慌慌的故事

替身她拒当背景板

第一次拍戏的妮子紧张到同手同脚，

被导演当众嘲讽“木头美人”后彻底崩溃，

躲进影城道具间哭泣。

无意中穿上民国女学生的戏服，

镜中人突然转头对她微笑：

“让我替你演吧，反正他们只要漂亮的摆设。”

冷汗。

黏腻的，冰凉的，顺着脊柱沟一路往下滑，像一条冰冷的活物，蛰伏在她租来的、浆洗得发硬的棉布裙下。妮子的手指蜷缩起来，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那点锐痛压住胸腔里快要炸开的心跳。扑通，扑通，擂鼓一样，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她甚至怀疑站在几步外的摄影师都能听见这丢人的动静。

眼前的一切都失了焦，只剩下白晃晃的照明灯，无情地炙烤着仿古街景粗糙的砖墙，也炙烤着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灰尘、颜料和某种电子设备散热的混合气味，闷得人喘不过气。

“《暗香》第三场第七镜，第一次！”

场记板“咔”地一声脆响，像铡刀落下。

所有模糊的背景音——工作人员的低声交谈，电缆拖过地面的摩擦声，导演不耐烦的咂嘴声——瞬间汇聚成一股庞大的压力，狠狠撞在妮子单薄的背脊上。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提前一周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不翼而飞，只剩下执行导演塞给她剧本时那句轻飘飘的话：“不用紧张，就走过去，从卖花姑娘手里接过那枝玫瑰，看着男主的方向，露出个期待又羞涩的笑。很简单，你就是个背景，衬一下氛围。”

可这“背景”此刻重若千钧。

导演姓胡，是个，是个矮壮的中年男人，永远皱着眉头，手里攥着个巴掌大的扩音喇叭，仿佛那不是指挥工具，而是他肢体的延伸。他没看监视器，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妮子，那目光让她觉得自己是砧板上的一块死肉。

“Action！”胡导的声音通过喇叭变形放大，带着，带着刺耳的电流杂音。

妮子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卡在喉咙口，上不来下不去。她抬脚，迈步。左脚，左手，左手。右脚，右手。

同手同脚。

僵硬得像一具刚被拉线操纵起的木偶，每一步都踏在自己和地面双重的心跳节拍上，笨拙，醒目，与这条精心布置、流淌着旧日风情的街道格格不入。

“停！”喇叭里爆出一声厉喝。

喝。

妮子的脚步钉死在原地，血液轰的一下全涌到脸上，烧得她头晕目眩。

胡导把喇叭凑到嘴边，他没看她，脸朝着旁边几个窃笑的工作人员，声音不大，却足够让片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说，场务从哪个乡下犄角旮旯刨出这么块这么块料？啊？看看，看看这走路的德行！木头桩子都比你灵性！真是，‘木头美人’我见多了，木成这样的还是头一回开眼！浪费胶片！”

“木头美人”。

四个字，四根烧红的铁钉，楔进妮子的听觉神经，瞬间引爆了积攒一整天的恐惧、委屈和自我怀疑。耳边响起一片嗡嗡的鸣响，盖住了随后可能有的零星笑声或是寂静。她什么都听不见了，只看到那些投向她的目光，好奇的，怜悯的，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厌烦和嘲笑。

世界在她眼前碎裂、旋转。她猛地转过身，也顾不上什么方向，只想逃离这片白光灼烧的地狱，一头扎进最近的阴影里。

眼眶又热又涨，视线迅速模糊。她跌跌撞撞，肩膀不知撞到了什么硬物，生疼，但比不上心里的疼。推开一扇虚掩的、漆皮剥落的门落的门，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暗混着陈年的尘埃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让她窒息。她反手带上门带上门，背靠着冰凉粗糙的门板，身体支撑不住般软软滑坐到地上。

终于，再也忍不住，眼泪决堤而出堤而出。

呜咽声闷在喉咙深处，变成破碎的气音。她把脸深深埋进膝盖，缩成一团，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藏起来，藏进一个进一个没有人认识她、没有人会嘲笑她的安全角落。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以为自己能自己能行？那些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遍的笑容和眼神，怎么一到镜头前就全都变成了滑稽的鬼脸？也许？也许胡导说得对，她就是一块木头，一块不该妄想登上银幕的、粗鄙的木头的木头。

过了不知道多久，哭声渐渐低落，只剩下间歇性的抽噎。眼睛酸涩肿痛，嗓子眼干得像撒了一把沙子。

这时，她才勉强能分辨出周围的轮廓。

这是一间废弃的道具间，或者说，是一个被遗忘的杂物仓库。空间很大，极高，顶部隐没在浓稠的黑暗里。借着门缝底下透进来的一线微光，能看到近处堆积如山的影子——缺胳膊断腿的桌椅家具、蒙着厚厚灰尘的古董留声机、卷起来的厚重地毯、几尊姿态怪异的人形模特……

空气凝滞，时光在这里似乎停止了流动，只有尘埃在微弱的光柱里缓慢浮沉。

她扶着身边一个覆盖着白布的大家伙，想要站起来，腿却麻得厉害。稍一用力，手下按着的白布倏地滑落，扬起的灰尘呛得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白布之下，是一面等人高的落地镜。

镜框是繁复的黄铜雕花，缠枝花卉的纹路间布满黑绿色的锈迹，但镜面却光洁如新，幽深得像一口古井，清晰地映照出她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头发蓬乱，眼圈红肿，脸上泪痕交错，身上那件廉价的碎花连衣裙皱巴巴地裹着她，更显得她灰头土脸，渺小如尘。

绝望再一次攫住了她。这就是真实的自己，褪去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后，苍白、丑陋、可怜的真实。

视线茫然地在镜中自己身后扫过，落在一旁随意挂在老旧木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