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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教师坚守岗位的故事

我的二十六张请假条

学生时代最讨厌的“请假条杀手”李老师，

退休那天却从抽屉里翻出26张未交出的假条——

每一张都是当年我们生病时她偷偷垫付医药费的证据费的证据。

而第27张，是她自己的癌症诊断书。

“这次，老师真的不能准时到岗了。”

高二七班的周四下午第一节，永远是数学。这堂课拥有一种奇特的、令人昏昏欲睡又不敢真正睡去的魔力。讲台上，李文秀老师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根细韧的丝线，精准地穿过初夏午后黏稠的空气和窗外懒散的蝉鸣，钻进每个学生的耳朵里。

“……所以，这个函数在X趋近于零时的极限，我们要分左右两侧来讨论……”粉笔灰细细索索地飘落，在黑板上留下一行行清瘦利落的板书。

后排有人打了个极轻的哈欠，脑袋刚往下一点，讲台上的声音顿住了。仅仅两秒钟的沉默，就让那个打哈欠的学生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周围几个也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板。目光并未扫过来，声音接着响起，无缝衔接，仿佛那短暂的停顿只是为了一个自然的呼吸。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警告。李老师的课堂，不需要拍桌子瞪眼，她有种本事，能让任何微小的走神都无所遁形。

她本人就是严谨的代名词。名词。四十八岁的年纪，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一丝不苟的圆髻，几根银丝夹杂其中，非但不显苍老，反而增添了分量。浅灰色衬衫的纽扣扣到最上面一颗，袖口卷到小臂中间臂中间，露出半旧的手表。她的眼神透过无框眼镜框眼镜片看过来，平静，却有刻度，能丈量出你作业本上缺少的步骤，也能洞悉你藏在眼皮底下的那点小心思。

在学生私下的评价里，李老师课讲得顶好，逻辑清晰，再复杂的解析几何也能被她拆解得明明白白。但她也收获了一个不算太友好的外号——“请假条杀手”。

想从她手上请下假来，难于上青天。头疼脑热？她会摸摸你的额头，然后从办公室常备的药备的药箱里拿出体温计和感冒药。肚子疼？她会详细询问是哪种疼法，位置在哪里，最后往往得出结论：“喝点热水，坚持一下，这节课的内容很重要。”体育课生龙活虎，一到数学课就蔫？更逃不过她那双眼。她总说：“学习是第一位的，纪律是学习的保障，不能养成随随便便就松懈的习惯。”

久而久之，学生们私下流传起一句口号：“战胜病魔，直面秀姐。”（秀姐是胆大的男生背后对她的称呼）那张薄薄的、需要班主任和李文秀共同签字的假条，成了悬在七班学生头顶的一道无形枷锁。

坐在第四排靠窗位置的陈晨，此刻正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黑板上那些扭曲的函数符号上。他感觉喉咙有点发干发紧，吞咽，吞咽时带着隐约的刺痛，头也一阵阵发沉。他想起早上妈妈说他有点低烧，让他吃了药再来药再来。他试着举起手，想申请去接点热水，但看到李老师转过身时那肃然的表情，手又悄悄又悄悄缩了回去。算了，忍一忍吧，他可不想面对“请假条杀手”的盘问，以及那句经典的、“你再坚持一下”的眼神。

下课铃终于响了。李文秀放下粉笔，拍了拍手上的灰，说了声“下课”，收拾好教案，步伐稳健地离开了教室。陈晨几乎是立刻趴在了桌子上，觉得浑身骨头都在发酸。

同桌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哇，陈晨，你好烫！”

这时，李老师的身影去而复返，她忘了拿放在讲台一角的保温杯。走进教室，她一眼就看到趴在桌上的陈晨，以及围在他身边面露关切的同学。她皱了皱眉，走过去。

“陈晨，怎么了？”

“老师，他好像发烧了，很烫。”同桌抢着回答。

李文秀伸出手，用手背贴了贴陈晨的额头，又翻了翻他的眼皮。她的动作很快，带着一种职业性的熟练。陈晨的心晨的心提了起来，准备迎接那句“坚持一下”。

然而，李文秀只是沉默了几秒，然后快速地从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里撕下一张小纸条，用笔唰唰写下几行字，签上名，递给陈晨旁边一个看起来还精神的男生：“你：“你，扶他去校医室，把这个给校医。如果校医建议去医院，立刻给他家长打电话，然后按这个地址去。”她又对陈晨说，“能自己走吧？别强撑。”

陈晨懵懂地点点头，在同桌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走出教室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李老师已经拿着保温杯，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那张轻飘飘的纸条，此刻在他眼里重若千钧。它居然就这么容易地从“杀手”手里拿到了？

这只是开始。渐渐地，班上细心的同学发现，在面对真正的、显而易见的病容时，“请假条杀手”似乎并不总是那么铁面无私。体育委员刘浩在篮球课上摔伤了胳膊，龇牙咧嘴地被扶回教室，李老师查看后，二话没说就批了假，还嘱咐了一句：“去医院拍个片子，别耽误。”文艺委员张妍痛经脸色煞白，趴在桌上直冒冷汗，李老师过来低声问了几句，不仅立刻准假，还从办公室给她倒了一杯红糖姜茶。

但假条，依然难得。更多的时候，她还是那句话：“克服一下，关键知识点不能落下。”于是，七班的学生们就在这种“偶尔的仁慈”和“一贯的严格”中，揣测着“秀姐”的心情尺度，跌跌撞撞地度过了他们的高二时光。

时间像个顽皮的孩子，拽着岁月的衣角奔跑，倏忽间就到了高三毕业典礼。礼堂里喧闹无比，即将获得“解放”的年轻人们穿着统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