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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壳微众合同

2020年，长租公寓行业龙头企业蛋壳公寓陷入流动性危机，与其合作开展“租金贷”业务的微众银行也随之被推至舆论的风口浪尖。这场危机不仅让众多租户陷入无房可住却仍需偿还贷款的困境，更因双方合作合同的争议性条款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

“租金贷”业务是蛋壳公寓与微众银行合作的核心纽带。在这一模式下，租户通过蛋壳公寓向微众银行申请贷款用于支付房租。若租户选择一年期的租房合同，便需同时签订两份协议：一份是与蛋壳公寓的租赁合同，另一份是与微众银行的借款合同。微众银行会将一年的房租总额一次性支付给蛋壳公寓，租户则按月向微众银行偿还贷款本金及利息。在早期的租赁合同中，蛋壳公寓明确约定，若租户提前退租，贷款合同将随之解除。而早期的借款合同（如V2.5版本）并未过度强调借款人在资金流转中的责任。

随着蛋壳公寓经营状况的恶化，其与微众银行的合同条款争议逐渐浮出水面。核心争议点集中在微众银行借款合同V2.7版本新增的条款4.4。据租户反映，V2.5版本合同中并无此条款，而V2.7版本的合同普遍出现在2020年7、8月之后。该新增条款规定，如借款人提前退租，蛋壳公寓退还的剩余租金应全额用于归还贷款，且借款人同意蛋壳公寓将退还的租金直接划转至贷款人账户。这一条款的出现时机颇为微妙，恰在蛋壳公寓危机显现之际，被众多租户解读为微众银行试图将风险转移给租户的行为。因为根据租户与蛋壳公寓的租赁合同，提前退租本应导致贷款合同解除，剩余租金的返还与贷款的结清理应由蛋壳公寓与微众银行之间直接处理。然而，新增条款却将租户置于需自行向蛋壳公寓追讨租金以偿还贷款的尴尬境地。

针对合同条款的变更，微众银行工作人员解释称，合同版本随时间进行更新是正常现象。但租户们对此并不认同，他们认为在蛋壳公寓已出现经营风险的情况下，微众银行单方面修改合同核心条款，有违公平原则。法律界人士也指出，合同的修改需经双方一致同意方可生效，单方修改行为对合同相对方不产生法律效力。若微众银行确实存在私自篡改合同以转移风险的行为，那么新修改的条款应属无效。

面对愈演愈烈的危机和租户的强烈诉求，微众银行于2020年12月公布了蛋壳公寓租金贷的偿还延期方案。方案提出，对于所有受蛋壳公寓事件影响并完成登记的客户，剩余贷款本金将给予免息延期，在2023年12月31日之前，银行不进行扣款、不计利息，也不影响客户的信用记录。若到期蛋壳公寓事件仍未解决，银行将视情况公布新的客户权益保护方案。微众银行同时澄清，依据相关法律法规，作为商业银行无权豁免贷款，但会尽全力保护客户合法权益。

在此之前，微众银行曾于2020年10月16日发布公告，表示关注到蛋壳公寓相关情况，对于已被迫搬离的客户，可通过特定公众号登记，银行将做出适当安排，至少在2021年3月31日前保障客户征信不受影响。而对于征信保护到期后的利息与罚息问题，初期微众银行未能给出明确答复，仅表示需待信息核实后再行处理。有法律专家分析，若征信保护到期后蛋壳公寓仍未能偿还欠款，租客仍需依据借贷合同履行还款义务，但可在合理范围内偿还，并在偿还后向蛋壳公寓追偿由此产生的过多利息和罚息。

微众银行董事长顾敏在事后的专访中透露，为解决租户困境，银行最终采取了“以物抵债”的方式，即通过个人客户对蛋壳公寓的债权来抵掉个人客户对微众银行的债务。尽管这一方案在商业逻辑上存在诸多不合理之处，例如蛋壳公寓的债权实际价值远低于名义价值，转换后微众银行在蛋壳的还款排序中优先级较低等，但微众银行仍基于履行社会责任的考量推动了该方案。截至2020年12月30日，已有14.7万名租户通过此方案结清了租金贷，结清金额达14.1亿元，占比93%。

蛋壳微众合同争议及其后续处理，对多方产生了深远影响。对于租户而言，虽然微众银行的延期还款方案和债权抵偿措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们的经济压力，避免了征信受损，但许多租户在危机期间仍经历了被房东清退、无家可归的困境，且向蛋壳公寓追讨押金和已付租金的过程异常艰难。部分租户反映，蛋壳公寓工作人员曾承诺为被清租、提前解约的租金贷用户分批次结清贷款，年付或半年付用户的退款会退至蛋壳APP并在7-15天内可提现，但实际执行过程中困难重重，杭州等地甚至出现蛋壳公寓供应商团队解散、无人处理售后问题的情况。

对微众银行而言，此次事件不仅使其承担了约15亿元的“兜底”损失，更对其声誉和业务开展造成了冲击。事件暴露出银行在创新业务风控，尤其是对合作场景法律关系社会共识的判断上存在不足。顾敏坦言，租金贷业务在微众银行的创新业务体系中规模并非最大，也不是唯一失败的案例，但此次事件让银行深刻认识到，若合作业务和场景的法律关系未形成权威共识，叠加金融服务后可能引发复杂问题。

从行业角度看，蛋壳微众合同事件揭示了长租公寓行业“租金贷”模式存在的巨大风险。尽管2019年底六部门出台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