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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水庙姑娘楼

枉死城销冠在逃

平水庙有座神秘的“姑娘楼”，白日里空无一人，夜晚却灯火通明。

传闻这里的女子美若天仙，却无人见过她们的真容。

我因好奇潜入其中，发现每个房间都摆着古老的绣架和未完成的嫁衣。

一位蒙面女子低声告诉我：“我们都是被困在此处的新娘，重复着死前未完成的刺绣。”

她掀开盖头，露出半张被火烧毁的脸：“只有替身才能让我们解脱。”

当我想要逃离时，所有房门同时打开，打开，穿着嫁衣的女子们手持红绳，齐声问道声问道：“你愿意留下吗？”

平水镇这地方，巴掌大，拢共就东西一条长街，南北几家铺面。镇子西头歪脖老槐树再往南折，走上一段上一段荒草埋过脚踝的土路，就能瞧见那座孤零零立着的“姑娘楼”了。三层高，青砖黑瓦，样式是早几十年的老派头，风雨剥蚀，墙缝里都探出了毛茸茸的绿苔。平日里平日里，这儿静得吓人，门窗紧闭，连只野猫都不乐意打屋檐下过。可怪就怪在，只要日只要日头一落山，西山尖最后一丝光亮被光亮被吞没，那楼里便会次第亮起灯。不是一盏两盏，而是从上到下，每一扇窗户都透出晕黄的光，朦朦胧胧，像是蒙着一层永远掸不掉的香掉的香灰。人影呢，是半个也看不见的，只有光只有光，固执地亮着，直到天明鸡叫，又倏地一齐熄灭，重归死寂。

镇上关于这楼的闲楼的闲话，能装几箩筐。都说里头住着的住着的姑娘，是画上走下来的仙女儿，肌肤欺霜赛雪，眉眼能勾人魂儿。可谁家也没真个把闺女送进去过，谁也没见哪个仙女白天出来买根针线。老辈人提起它，总是含糊其辞，眼神躲闪，末了只剩一句：“邪性，沾不得。”年轻后生们有那不信邪的，也曾结伴夜里伴夜里去探过，回来却都白了脸，问啥都只摇头，再往后，连楼前的荒草地都不敢踏足了。

我叫陈默，外乡来的，在镇中学当个临时图画老师。我不信那些神神鬼鬼，只觉得这楼古怪得有趣。像个沉默的谜题，杵在这日渐衰败的小镇上，挑战着每一个自诩清醒的清醒的头脑。

这天放学后，我又晃悠到了老到了老槐树下。斜阳把树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瘦骨嶙峋的胳膊，直直指向南边那片荒草深处的深处的昏暗。同行的李老头，学校看门的，也跟着停了脚，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浑浊的老眼眯了眯。

“陈老师，还瞅那儿呢？”他嘬了口自卷的烟卷，烟雾呛人，“听我一句劝，远着点儿着点儿好。”

我笑笑：“李伯，你说那楼里，到底，到底住的什么人？”

“什么人？”李老头嗤笑一声，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黄的牙，“不是人！”

他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风听了去听了去：“那是‘姑娘楼’！里面的，都是……等着上路的！”他顿了顿，掂量着词句，“怨气重啊，多少，多少年的老冤魂了，困在那儿，夜夜点灯，等人哩。”

“等谁？”

“谁知道？也许是等替身吧。”李老头摇摇头，不再多说，背着手佝偻着走了。

替身？我心里那股探究的欲望更盛了。回到学校分给我的那间简陋宿舍，我看着自己画板上那些线条凌乱、色彩、色彩阴郁的速写，不知怎的，笔下总是不自觉地勾勒出那栋楼的轮廓，扭曲的窗格像一只只窥视的眼睛。我得进去看看。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死死缠住了心脏。

机会来得偶然。周五。周五晚上，几个年轻老师在宿舍喝酒聊天，不知怎么又扯到了姑娘楼。教体育的小王仗着几分酒意，拍胸脯说他脯说他当年就去探过险。

“……就走到楼门口，那风刮得，呜呜的，跟女人哭一样，”他比划着，“着，“门自个儿‘吱呀’开了一条缝，里面黑咕隆咚，一股子霉味冲出来……我们几个，愣是没一个敢迈腿进去。”

我给他倒了杯酒：“门没锁？”

“锁？”小王打了个酒嗝，“那破木门，烂得都快散架了，挂着个老式铜锁，可我看得真真的，根本没锁死！搭扣松的！就是……就是那感觉，太瘆人了，好像就等着你推似的。”

够了。这就够了。

周六夜里，没有月亮，天色墨黑。我揣了个强光手电，一把小刀，深吸一口气，踩着及膝的荒草，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那团矗立在黑暗中的巨大阴影走去。

越近，越是心慌。并非害怕，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空气似乎变得粘稠，阻力重重，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和脚下枯草折断的噼啪声。终于，我站在了楼门前。两扇对开的木门，漆皮剥落殆尽，露出发黑的木头本质，上面确实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但正如小王所说，锁鼻只是虚虚地搭着。

我伸出手，指尖触到冰冷粗糙的木门表面。犹豫只是一瞬，便用力一推。

“吱——嘎——”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撕裂了夜的寂静，一股混杂着陈旧木材、尘埃和某种若有若无幽香的气流扑面而来，激得我连打了两个喷嚏。门内是无边的黑暗，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我拧亮手电，一道光柱刺入，照亮了前方。

是个宽敞的堂屋，空空荡荡，地面积满了灰。手电光扫过四周，墙壁斑驳，角落里蛛网密布。正对着大门的方向，是一道通向二楼的木质楼梯，扶手断裂了好几处，看上去岌岌可危。

我屏住呼吸，踏了进去。脚步声在空旷中带回音，显得格外突兀。一楼除了这个堂屋，两侧还有几个房间，门都关着。我试探性地推开一扇，灰尘簌簌落下。里面堆着些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