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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重脚轻生肖

头重脚轻的鸡小姐

12岁那年我误食了邻居家的“生肖蘑菇”，

从此每天醒来都会随机继承一种动物特征。

周一我是猫舌怕烫，周二我长着兔耳听八卦，

周三却变成鳄鱼泪被全班嘲笑虚伪嘲笑虚伪。

直到全校演讲比赛那天——

我顶着千斤重的雄鹿角登上讲台，

评委席却突然传来一声虎啸：

“别怕，我也是隐藏的生肖者。”

十二岁那年的夏天，空气黏稠得能拧出糖水，蝉鸣撕扯着午后的神经末梢。就是这样一个昏昏欲睡的午后，我犯下了人生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弥天大错——吃掉了邻居张奶奶家篱笆边上那朵长得过分标致的蘑菇。

它真好看啊好看啊，橘红色的伞盖上点缀着白色的星斑，像童话里小精灵的遮阳伞，在一片灰扑扑的杂草里熠熠生辉。饥饿感和孩童那种不管不顾的好奇心攫住了我，等我回过神，那朵蘑菇已经带着泥土腥气和一丝诡异的甜，滑进了滑进了我的喉咙。

当天晚上我就发了高烧，梦里全是光怪陆离的奔跑与嘶鸣。第二天清晨退烧后，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直到我坐到餐桌前，对着妈妈刚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牛奶粥，舌头猛地一缩，一股强烈的厌恶和恐惧感从脊椎窜上来。

“烫！好烫！”烫！”我尖叫着推开碗，眼泪都快出来了。可全家人都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我，妈妈甚至用手背试了试碗壁：“哪里烫？温温的刚好。”

那天，我的舌头变得粉嫩、敏感，对所有超过体温的东西敬谢不敏，并且极度渴望蜷缩在窗台上晒太阳。那是星期一，猫的特征。

恐慌是从星期二开始真正降临的。

早起照镜子，两颗门牙突兀地伸出了嘴唇，耳朵的位置向上移动，变得又长又软，立在头顶，还能随着声音灵活转动。我吓得差点背过气，手忙脚乱地用头发盖，却发现那对长耳朵力大无穷，轻易就支棱开了棱开了所有遮挡。更要命的是，隔着两道墙，我清晰地听到了隔壁爸妈压低声音的对话：“……这孩子是不是青春期叛逆？”“昨天不肯喝粥，今天奇奇怪怪的……”

兔子的听觉和门牙。

我用围巾裹住脑袋，谎称感冒，才勉强混过上学。在学校，任何角落的窃窃私语都像在我耳边放大播放，世界嘈杂得让我头痛欲裂。

星期三，噩梦升级。数学课上，老师随口表扬我作业认真，我心里正美呢，眼眶却不受控制地一热，泪水磅礴而下，而下，止都止不住。同桌震惊地看着我：“不至于吧？夸你一句就一句就感动哭了？”我想解释，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更多的眼泪滚落，看起来活脱脱一个受宠若惊、或者、或者心虚到极点的表现。“鳄鱼的眼泪”，后排有男生小声嗤笑，那一刻，我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这就是我吃了“生肖蘑菇”后的新人生。每天早晨醒来，都是一场豪赌。我会随机变成哪一种动物？持续二十四小时，无法抗拒，无法提前预知。

星期四，我拥有了狗类的嗅觉，食堂今天午餐的菜单、前排同学偷偷藏起的零食牌子、班主任身上残留的家里宠物猫的味道……无数气味信息炸弹一样轰击着我的鼻腔，恶心得我一整天食不下咽。

星期五，我mimic（模仿）了树懒，动作迟缓得像电影慢放，抬手取本书仿佛用了一个世纪，急得班主任直看我手表。

星期六，我长了条蓬松的松鼠尾巴，平衡感好得出奇，但那条尾巴完全不听使唤，打翻了客厅茶几上的三个杯子。

星期日，最糟糕的一次，我变成了含羞草的羞草的体质——皮肤敏感至极，轻轻一碰就会泛起大片红痕，并且伴有剧烈的羞怯反应，见人就想把自己蜷缩起来。那天我家来了客人，我妈，我妈只是拉了我一下，想让我打招呼，我全身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呼吸急促，把客人吓得不轻。

我成了家人眼中的怪胎，同学口中的“戏精”、“撒谎精”。我试图解释过蘑菇的事，换来的只是更深的怀疑和“少看点儿童话书”的劝诫。于是我学会了闭嘴，用更厚的铠甲包裹自己，沉默，疏离，尽量避免一切可能引起注意的场合。直到那个消息公布——全校演讲比赛，班主任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把我的名字报了上去。

我反抗过，用尽了一切我能想到的理由。“我紧张。”“我口才不好。”“我会搞砸的。”但班主任只是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某种“我为你好”的坚定：“林晚星，正是因为你平时太内向，才更需要这样的锻炼。就这么定了。”

绝望像深冬的冰水，浸透了我的四肢百骸。比赛日期就在两周后。十四天，意味着我有十四次机会，可能会抽中一个足以让我在全校师生面前社会性死亡的动物特征。比如，当众发出驴叫？或者像蛇一样蜕皮？光是想象，就让我夜不能寐。

接下来的日子，我活在持续的焦虑里。每天早上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颤抖着触摸自己的身体，确认今日的“形态”。我一边机械地背诵着演讲稿，一边祈祷比赛日能抽到一张不那么离谱的“牌”。

或许是神明打了瞌睡，比赛日那天清晨，我在一阵熟悉的骨骼嗡鸣和沉重感中惊醒。脖子几乎支撑不住的重量压在头顶，视野两侧探出繁复、粗壮、分出数道枝杈的阴影。我挣扎着挪到镜前，看见自己头顶赫然生长着一对庞大、威严，覆盖着棕色绒毛的雄鹿角。

它们很美，像古老的王冠，沉甸甸地压着我的尊严。但也太重了，我连正常走路都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