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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潭六位烈士的故事

剖开那颗无声的子弹

红军长征途中，六名伤员被安置在黑龙潭边的村子里。

村民发现他们每晚都秘密潜入潭中，捞出淤泥涂抹全身，

次日又清洗干净假装卧床养伤。

一夜民兵跟踪至潭边，惊见六人皮肤正一块块剥落，

露出里面闪着金属光泽的机械骨骼——

他们竟是敌人派来的仿生人间谍！

水声。

不是山涧那种活泼的清响，而是沉郁的、粘稠的，一下下拍击着墨色岩石的声音。黑龙潭。它就卧在村子的最深处，藏在疯长的灌木和扭曲的老树后面，像大地上一块永不愈合的黑色伤疤。潭水浓得化不开，即便在白日里，阳光也仿佛被它吸了进去，泛不起一丝亮光。空气里常年弥漫着一股味道，是水汽、腐殖土和某种更深邃、更难以言喻的气息混合在一起，闻久了，连骨头缝里都觉得发涩。

村子就偎在离潭子不远不近的地方，几十户人家，灰扑扑的木屋吊脚楼，像是畏惧那潭水，又离不开它滋养的几分薄田。这几天，村里添了别样的声响——零星的枪炮声从极远的山那头闷闷地传来，还有马蹄声，杂沓的、带着焦灼的人声。消息比风传得还快：红军要路过，大队人马，后面咬着白匪和川军的尾巴。

老秦坐在自家门槛上，叼着早已熄火的旱烟杆，望着通往村外那条被荒草啃掉大半的小路。他是村里的赤卫队长，早年也跟着闹过一阵农会，见识，见识过一些风浪。脸上的皱纹像是用刻刀凿出来的，深重，坚硬。“准备些吃食，干净的水，柴火也多备点。”他哑着嗓子对旁边几个后生吩咐，“伤员，怕是少不了。”

他的预感很快成了真成了真。

先头部队过去后的第三天傍晚，雨下得正紧，六个挂着树枝做拐杖，浑身湿透、泥污狼藉的汉子，被两名同样疲惫不堪的红军战士搀扶着，送到了村口。带队的年轻干部嘴唇干裂，军帽塌陷下去，雨水顺着帽檐往下淌。“老乡，”他的声音嘶哑，几乎要被雨声盖过，“这六个同志，伤得不轻，实在走不动了。拜托你们，照看一段时日。”他紧紧握着老秦的手，那手心里全是硬茧和冰冷的雨水。“等我们打回来，一定来接！”

老秦看着那六个伤员。他们都穿着破旧的灰色军装，裹着渗血的绑腿，脸色是一种缺乏生气的青白，眼神大多涣散着，或者低垂着。只有一个，额角缠着脏污绷带的，在老秦看向他时，短暂地抬起眼皮，目光碰了一下，随即又无力地耷拉下去。下去。那一眼很短，却让老秦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太静了，这几个人，静得像深井里的石头。

“放心，”老秦回握住那只冰冷的手，用力晃了晃，“只要村子在，人在，就有同志们一口吃的。”

队伍匆匆消失在雨幕深处，留下六个沉重的负担，和一句沉甸甸的承诺。

伤员们被分散安置在几户可靠的人家。老秦家也分到了一个，就是那个额角受伤的，登记的名字叫“吴石”。他不爱说话，大部分时间都靠在那张铺着干草的木板床上，闭着眼，像是在睡，又像是醒着。给他换药，他就配合着；喂他喝粥，他就张嘴。动作有些微的迟滞，但并无但并无不妥。只是老秦偶尔半夜起身，会看到吴石睁着眼睛，定定地望着漆黑的屋顶，那双眼睛里空茫茫的，没有痛楚，也没有思乡，什么都没有。

最初几天，相安无事。村民们拿出珍藏的咸肉、鸡蛋，妇人们轮流帮着清洗伤口、浆洗衣裳。孩子们躲在门后，好奇地窥探这些沉默的“红军叔叔”。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军民鱼水情”的轨道上行进。

直到那个月亮被厚厚云层吞掉的夜晚。

猎户赵三膀子起夜，迷迷糊糊走到屋后，隐约看见两个人两个人影，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融进了通往黑龙潭方向的夜色里。那身形，有点像住在村西头的两个伤员。他揉揉眼，再去看时，只有风声穿过竹林。他心里纳闷，伤成那样，大半夜往那死气沉沉的沉沉的潭边跑什么？以为是眼花，或是自己睡迷糊了，嘟囔两句也就回去了。

隔天，他跟老秦提起这事。老秦当时正磨柴刀，闻言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浑浊的眼睛眯了眯：“你看清了？”

“黑灯瞎火的，哪看得清，”赵三膀子挠头，“就觉得像。”

老秦没再多问，只嘱咐了一句：“嘴严实点，别乱说。”

然而，类似的耳语，渐渐在几个负责照料伤员的村民间悄悄流传开来。有人说半夜听见隔壁院门极轻地响动；有人说发现伤员床铺下的干草，潮气特别重；还有人说，瞥见他们黎明时分回来时，裤脚和鞋面上沾着一种特别的、只有黑龙潭边才有的黑色淤泥。

疑虑像藤蔓，在不见光的地方悄然滋生。

老秦坐不住了。他决定亲自去看看。选了个云层低压、星月无光的夜晚，他带上村里最机灵也最大胆的后生水生，两人猫着腰，借着树木和岩石的阴影，潜到了黑龙潭附近那片一人多高的芦苇丛里。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扑面而来，比白天更加浓烈。是潭底淤泥被翻搅起来后特有的腥腐气，混杂着水草腐烂的味道，直冲鼻腔。

拨开密实的苇秆，潭边的景象让经验丰富的老秦和水生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黯淡的星光下，潭水黑得如同凝固的沥青。那六个本该躺在床榻上呻吟的伤员，此刻全都直挺挺地站在齐膝深的潭水里！他们没有交谈，甚至没有任何眼神交流，只是沉默地、重复地进行着一套诡异而整齐的动作——弯下腰，用手或临时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