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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虚拟财产侵权案件的司法救济路径

引言

随着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网络虚拟财产已深度融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从游戏账号、装备到社交平台虚拟货币，从网络店铺到区块链数字藏品，这些依托于网络空间存在的虚拟财产，不仅承载着用户的情感记忆，更具有显著的经济价值。据统计，我国网络游戏用户规模已超数亿，单个热门游戏账号交易价格可达数万元甚至更高，虚拟财产的市场规模持续扩大。然而，与此相伴的是侵权行为的频发：账号被盗、装备被恶意转移、平台无理由封禁账号等纠纷日益增多。由于虚拟财产的“虚拟性”与传统财产形态差异显著，现有法律体系对其保护存在滞后性，司法实践中裁判标准不一、救济途径不畅等问题突出。如何构建科学合理的司法救济路径，已成为保障用户权益、促进数字经济健康发展的重要课题。

一、网络虚拟财产的法律属性与侵权类型界定

（一）网络虚拟财产的概念与特征

网络虚拟财产是指以数字化形式存在于网络空间中，具有一定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能为民事主体所控制并享有利益的虚拟资源。其核心特征包括：

其一，虚拟性。区别于传统实物财产，虚拟财产依托于网络服务器的二进制数据存在，需通过网络平台或终端设备才能被感知和利用。例如，游戏装备本质上是存储于游戏服务器中的一组数据代码。

其二，价值性。虚拟财产既包含用户投入的时间、精力成本（如通过游戏任务获取装备），也可能通过市场交易转化为现实货币（如虚拟货币的充值与兑换）。部分稀缺性虚拟财产（如限量版数字藏品）甚至具有收藏价值。

其三，可控性。用户通过账号、密码等身份认证方式对虚拟财产行使占有、使用、处分等权利，平台则通过技术手段提供存储和管理服务，形成“用户控制+平台管理”的二元支配模式。

（二）法律属性的争议与司法定位

关于网络虚拟财产的法律属性，理论界存在三种主流观点：

一是“物权说”，认为虚拟财产具有物的支配性和排他性，应纳入物权体系保护。但反对者指出，虚拟财产依赖平台服务器存在，用户无法完全脱离平台实现“绝对支配”，与传统物权的“直接支配性”存在差异。

二是“债权说”，主张用户与平台之间通过服务协议形成债权债务关系，虚拟财产是平台应向用户提供的服务内容。例如，用户购买的游戏装备可视为平台承诺“在特定条件下提供该装备使用权”的债权凭证。但该说无法解释虚拟财产的可交易性——用户将装备出售给第三方时，本质上是对“财产”的处分，而非单纯转移债权。

三是“新型财产权说”，认为虚拟财产是数字经济时代产生的新型财产形态，应突破传统物权、债权框架，通过特别规则予以保护。这一观点逐渐被司法实践接受。例如，某法院在判决中明确：“网络虚拟财产虽以数据形式存在，但具有财产的核心属性，应作为民事财产权利予以保护。”

（三）常见侵权类型的实践样态

当前虚拟财产侵权案件主要表现为三类：

用户间侵权。如通过破解账号密码、植入木马程序等方式窃取他人虚拟财产。例如，李某通过钓鱼链接获取王某游戏账号，将其价值2万元的装备转移至自己账号，即构成对王某虚拟财产的侵害。

平台侵权。平台因技术漏洞、管理过失或单方变更服务协议，导致用户虚拟财产受损。典型如平台未核实身份信息即封禁用户账号，或因服务器故障导致装备数据丢失且无法恢复。

第三方侵权。网络黑客攻击平台服务器、网络服务提供者未尽安全保障义务（如未对用户数据加密）等，间接造成用户虚拟财产损失。

二、网络虚拟财产侵权案件的司法救济困境

（一）立法层面：法律规则供给不足

我国《民法典》第127条规定：“法律对数据、网络虚拟财产的保护有规定的，依照其规定。”这一规定虽明确了虚拟财产的保护方向，但属于宣示性条款，未具体规定权利主体、权利内容、侵权责任等核心问题。其他法律如《网络安全法》《数据安全法》主要关注数据安全与网络秩序，对虚拟财产的私权保护涉及较少。立法缺失导致司法实践中“同案不同判”现象突出：有的法院依据《民法典》总则编的“民事权益保护”原则裁判，有的则以“缺乏明确法律依据”驳回诉讼请求。

（二）司法实践：裁判标准与操作难题

权利主体认定困难。虚拟财产常以账号为载体，而账号注册信息可能与实际使用人不一致（如借用、购买账号）。例如，张某从王某处购买游戏账号后被李某窃取，法院需核实张某是否为“合法权利人”，但现有证据（如注册手机号、实名认证信息）可能指向王某，导致权利归属认定复杂。

侵权行为举证艰难。虚拟财产侵权多通过网络技术手段实施，证据多为电子数据（如登录日志、交易记录），易被篡改或灭失。用户自行取证时，可能因不熟悉技术操作（如固定电子数据）或平台不配合（如拒绝提供后台数据）导致证据不足。

损失计算缺乏标准。虚拟财产价值受市场供需、用户投入、平台规则等多重因素影响，缺乏统一评估标准。例如，游戏装备的价值可能因版本更新大幅贬值，虚拟货币价格随市场波动剧烈，法院难以准确认定用户的实际损失。

（三）平台责任：义务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