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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邀请成就情报传奇

2025年8月3日，英国谍报机构军情五处（MI5）前局长斯特拉·里明顿（StellaRimington）逝世，享年90岁。她是军情五处自1909年成立以来的第13任负责人，也是该机构历史上第一位被公开任命的负责人以及首位女性局长。她的任职打破了该机构长期存在的性别壁垒。她还被广泛认为是007系列电影中最高长官“M夫人”的原型，其着装风格甚至影响了该角色的造型。

斯特拉1935年5月出生于伦敦南部的南诺伍德。她的童年在“二战”阴影下度过，战争带来的焦虑和不安成为她幼时最深刻的记忆。为了躲避轰炸和空袭，她和哥哥常常整夜躲在防空地下室里，她甚至在那里学会了敲击摩斯密码。这些经历给她留下了创伤，包括一定程度的焦虑症和幽闭恐惧症，但也磨炼了她的意志。

1958年，斯特拉从爱丁堡大学毕业，获得英语语言与文学学位。此后，她曾在伍斯特郡档案馆和印度事务部图书馆工作，积累了丰富的档案管理经验。1965年，她随丈夫约翰·里明顿外派到印度新德里。约翰当时是英国高级专员公署（下称高专署）经济事务一等秘书，负责向印度提供财政援助。

初到印度时，斯特拉感到新奇，但不久便意识到自己的生活被局限在“外交官夫人”的角色中，空虚之余也感到迷茫。1967年夏季的一天，她在高专署大院里散步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你想当间谍吗？”这个意外邀请来自军情五处驻印度代表。斯特拉果断抓住了这个机会，开始在高专署军情五处办公室担任兼职文员和打字员。正是这个决定，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开启了她此后的职业旅程。

1969年，斯特拉返回英国，正式加入军情五处总部。当时正值“冷战”，各国情报机构都高度保密，气氛紧张。斯特拉从初级助理干事做起，先后在培训科、爱尔兰事务科等部门工作，1973年被提升为干事，独立负责一些情报任务，此后又担任过多个关键职务。她的工作不仅需要高度的情报分析能力，还需在复杂的国际环境中进行协调与合作。军情五处与美加等国的情报机构紧密联系，成功阻止了多次潜在的恐怖袭击和间谍活动。

在男性主导的情报世界里，女性面临诸多挑战和偏见。但斯特拉凭借充沛的精力、坚韧的意志和卓越的能力，逐渐展现出在情报工作中的天赋，打破了重要职位仅限男性的传统。1990年，她升任副局长，1992年成为局长，是首位担任该职位的女性。这也是英国政府首次向社会公开宣布军情五处负责人的任命。此前该职位均由首相秘密指定，且身份从未公开。

当时，公众对军情五处的了解大多来自伊恩·弗莱明或约翰·勒卡雷的谍战小说，斯特拉意识到，有必要向公众揭开军情五处的神秘面纱，解释其真实职能。

在任期内，斯特拉进一步推动军情五处的现代化和开放化。1993年，军情五处发布了一本小册子，首次公开部分工作内容，她与内阁大臣迈克尔·霍华德在发布会上的合影也首次出现在报端。1994年，她在BBC的理查德·丁布尔比讲座中发表了题为《安全与民主相冲突吗》的演讲。她还积极促进并支持女性在情报机构中的晋升。这些举措不仅增强了公众对情报工作的信任，也为军情五处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透明度。然而，这些改革并非没有争议。一些人士担心，这种开放性会增加遭受恐怖袭击的风险。

1996年，斯特拉从军情五处退休，结束了她长达27年的职业生涯。同年，她被授予巴斯勋章，并被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封为女爵士。退休后，斯特拉继续在多个领域发挥影响力，获得了多所大学的荣誉学位，并担任了玛莎百货和BG集团的非执行董事等职务。

2001年，她出版自传《公开的秘密》（OpenSecret），详细记录了在军情五处的职业生涯和个人经历。书中写道：“我所走过的出人意料的生活历程使我深深地涉入了20世纪后半叶的一些重大问题：恐怖主义的兴起、‘冷战’的结束以及一些较大的社会问题：女性在社会上的地位（如何将工作和家庭结合在一起）、公民自由（国家为了确保公民安全在侵入其隐私时到底可以到什么程度）、政务公开（公众对秘密机构应该了解多少）等等。”她的一生不仅是情报领域的传奇，也是时代变迁的见证。

在文学领域，斯特拉同样活跃。她出版了多部以军情五处特工丽兹·卡莱尔（LizCarlyle）为主角的小说，展现了她对谍战题材的持续热情。2022年，她推出新作《魔鬼的交易》（TheDevil’sBargain），引入了新女主角中情局特工曼翁·泰勒（ManonTyler），进一步拓展了谍报题材文学写作的传统。

（摘自《财新周刊》2025年第3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