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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救人损失合同

陈铭的手指悬在鼠标上，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到了下午两点二十八分。合同最终版的PDF文件已经在邮箱草稿箱里躺了十分钟，只要点击发送，他所在的建筑设计事务所就能拿下城南科技园的地标项目——这个价值三千万的订单，足以让整个团队的年终奖翻三倍。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在办公桌上，把咖啡杯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甚至能想象出签约仪式上甲方代表握手时的温度。

就在这时，前台小姑娘的尖叫声像玻璃碎裂般刺破了办公室的平静。陈铭猛地站起身，看见走廊尽头的茶水间门口围了一圈人。他拨开人群挤进去时，心脏骤然缩紧——保洁阿姨王秀兰瘫坐在地上，右手腕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鲜血正顺着瓷砖缝隙蜿蜒成细小的溪流。

我刚听见哐当一声，进来就看见她摔在这儿了！实习生小林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饼干。王秀兰的嘴唇发白，额头上布满冷汗，却还在虚弱地摆手：没事没事，老毛病了......话音未落就疼得闷哼一声，左手死死抓着旁边的饮水机腿。

陈铭的目光扫过现场：打翻的水桶在地上积成水洼，旁边倒着一把铝合金梯子，王秀兰脚边散落着几片没来得及更换的滤芯。他立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手腕：阿姨别动，可能是桡骨骨折，得马上去医院。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张总（甲方）的名字，他看了一眼未接来电，已经有三个了。

我叫救护车！行政主管李姐掏出手机，手指却在拨号界面抖个不停。陈铭突然想起什么，抓起桌上的车钥匙：等不及了，我送她去最近的骨科医院。他蹲下身让王秀兰伏在背上，起身时感觉后背瞬间压上了千斤重担。经过自己工位时，电脑屏幕还亮着那份等待发送的合同，邮箱提示栏显示张总已发送新邮件。

电梯下行的三十秒里，陈铭的大脑飞速运转。城南科技园项目是事务所今年最重要的竞标，张总特意强调今天下午三点前必须收到最终版合同，否则法务部将启动备选方案。现在已经两点四十分，医院至少要半小时路程，来回加上处理伤口，怎么算都赶不上三点的截止时间。他腾出一只手回拨张总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冰冷的忙音。

小伙子，放我下来吧......王秀兰在他背上轻轻挣扎，你们忙大事要紧，我自己叫车就行......陈铭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腿：阿姨别说话，保存体力。车冲出地库时，他打开双闪，在车流里灵活地穿梭。后视镜里，事务所的玻璃幕墙越来越远，像一座沉默的孤岛。

急诊室的灯光惨白刺眼。陈铭背着王秀兰冲进大厅，立刻有护士推来轮椅。他跟着担架车跑前跑后，填表、缴费、取药，口袋里的手机震个不停，他索性调成了静音。在拍X光片的走廊里，他终于看到了张总十分钟前发来的微信：陈经理，三点整是最后期限，我们法务部已经在审核备选方案了。

王秀兰被推进手术室时，陈铭靠在墙上长长舒了口气。玻璃窗里，医生正在给她做术前准备，她朝外面看了一眼，虚弱地朝他比了个感谢的手势。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衬衫前襟沾满了血迹，袖口还在往下滴水——刚才抱王秀兰上车时，她的伤口蹭到了他的衣服上。

手机在这时又响了，是合伙人赵伟的电话。陈铭你搞什么鬼！张总刚才来电话说要取消合作！赵伟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在走廊里回荡，整个团队熬了三个月的方案，就因为你突然失踪......

赵哥，我在医院。陈铭的声音有些沙哑，王阿姨摔断了手，我送她来急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赵伟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你知不知道那个项目对我们多重要？现在好了，甲方要和鼎盛事务所签约了！王秀兰只是个保洁，犯得着你亲自送医院？

陈铭看着手术室门上亮起的红灯，想起三年前的冬天。那时他刚入职，每天加班到深夜，总能在茶水间碰到王秀兰。她会默默帮他热好食堂剩下的饭菜，在他咳嗽时递上一包板蓝根，有次他发烧趴在桌上，醒来发现身上盖着她的军大衣，上面还带着淡淡的樟脑丸味道。有次他问起她的家人，王秀兰笑着说儿子在老家读大学，自己出来打工就是想多攒点学费。

赵哥，陈铭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鼎盛的报价比我们低五个点，就算今天签了合同，后续服务也未必能跟上。但王阿姨要是错过最佳治疗时间，可能会落下终身残疾。

你......赵伟气得说不出话，直接挂了电话。走廊里的电子钟显示下午三点四十七分，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上，形成明暗交错的光斑。陈铭坐在长椅上，掏出手机点开邮箱，那封未发送的合同邮件依然静静躺在草稿箱里，像一枚被遗忘的勋章。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手术很成功，不过病人有骨质疏松，需要住院观察几天。王秀兰躺在推车上被推出来，麻药还没完全过去，脸上却带着安心的笑容。陈铭俯下身，听见她在喃喃自语：这下不耽误给小军交学费了......

回到事务所时，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同事们都低着头假装忙碌，没人敢抬头看他。赵伟的办公室门紧闭着，里面传来压抑的争吵声。陈铭回到自己工位，发现电脑屏幕还亮着，张总最新发来的邮件标题是合作终止通知函。他关掉邮件窗口，开始整理桌上的文件，准备接手其他项目。

陈铭。行政主管李姐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