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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行数字货币的法律属性争议分析

引言

随着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各国央行对数字货币的研发与试点逐步深入。作为国家信用背书的法定货币数字化形态，央行数字货币（CentralBankDigitalCurrency,CBDC）不仅承载着货币体系升级的使命，更对传统金融法律框架提出了全新挑战。其法律属性的界定，直接关系到货币发行权的行使边界、用户财产权利的保护方式、金融监管规则的适用范围等核心问题。当前，理论界与实务界围绕“央行数字货币究竟属于何种法律客体”“用户对其享有何种权利”“与现有法定货币的关系如何定位”等问题展开了激烈讨论。这些争议既源于技术特性与法律概念的碰撞，也反映了数字经济时代法律体系的适应性调整需求。本文将从基本界定出发，系统梳理争议焦点，剖析矛盾根源，并探索解决路径。

一、央行数字货币的基本界定与争议核心焦点

（一）央行数字货币的概念与技术特征

央行数字货币是由中央银行发行的、以数字形式存在的法定货币，其本质是国家信用支撑的价值符号，与实物现金（M0）形成互补。与比特币等加密货币不同，央行数字货币具有“中心化发行”“可控匿名”“双层运营体系”等特征：一方面，发行权由央行垄断，确保货币主权；另一方面，通过商业银行等机构实现流通，平衡效率与监管需求。技术层面，其通常基于分布式账本或哈希算法构建，具备可追溯性、防篡改等特性，这使得其物理形态、流通方式与传统纸币存在显著差异。

（二）法律属性争议的核心问题

法律属性的界定需解决两个关键问题：其一，央行数字货币在法律体系中的“身份定位”，即其属于“货币”“证券”“虚拟财产”还是其他法律客体；其二，用户对央行数字货币享有的权利性质，是物权（对物的直接支配权）、债权（对央行的请求权），还是其他新型权利。这两个问题相互关联——若定位为货币，则用户权利可能与现金持有权一致；若定位为证券，则需适用《证券法》相关规则；若定位为虚拟财产，则可能受《民法典》中关于网络虚拟财产的条款调整。当前争议的核心，正是现有法律概念与数字货币技术特性的不匹配，导致传统法律框架难以直接“套嵌”。

二、法律属性争议的具体表现维度

（一）货币属性与证券属性之争

传统理论中，“货币”的法律定义强调“国家强制流通性”“普遍接受性”“价值尺度”三大特征。央行数字货币由央行发行、以国家信用为背书、可用于清偿债务，符合货币的核心特征。但部分观点认为，其技术形态（如数字账户中的“token”）与证券（如电子债券）存在相似性：证券通常代表对发行主体的财产性权利，而央行数字货币的“数字凭证”特性可能被解读为“央行对持有者的债务凭证”。若依此逻辑，其法律属性可能被归类为“特殊证券”，需适用证券发行、交易的监管规则。

然而，这种观点忽略了货币与证券的本质区别：货币的核心功能是“交换媒介”，其价值由国家信用直接保障且无需依赖发行主体的额外履约行为；而证券的价值通常与发行主体的经营状况、未来收益相关，需通过兑付或交易实现价值。央行数字货币的“无限法偿性”与“法定货币地位”（多数国家立法明确其与现金等价），决定了其更符合货币的法律定位。但实践中，若央行数字货币采用“账户松耦合”模式（即不依赖传统银行账户），其流通方式可能更接近“数字现金”，进一步强化货币属性；若采用“账户紧耦合”模式（需绑定银行账户），则可能因与银行债权的关联性引发“准证券”性质的争议。

（二）债权与物权之辩

用户对央行数字货币的权利性质争议，是法律属性讨论的另一核心。传统现金（纸币、硬币）作为有体物，用户对其享有物权——占有即所有，无需依赖第三方即可行使权利。而央行数字货币以数字形式存储于电子设备或钱包中，其本质是一组加密数据。有观点认为，用户持有的是对央行的“债权”，即通过持有数字凭证，享有要求央行兑付等额法定货币的权利；另一种观点则主张，央行数字货币作为“数字资产”，用户对其享有物权，即对特定数字载体的直接支配权。

支持债权说的理由在于：央行数字货币的发行本质是“央行负债的数字化”，用户持有的数字凭证代表央行对其的负债，与现金“央行负债”的属性一致（现金在央行资产负债表中属于负债端）。因此，用户权利应定性为对央行的债权请求权。而物权说则强调，数字货币的“可控匿名”特性使其具备“占有即所有”的特征——用户通过私钥控制数字货币，无需依赖央行即可完成交易，这与物权的“支配性”“排他性”更接近。例如，当用户使用数字货币完成支付时，无需央行或第三方机构确认，仅需通过密码学验证即可转移所有权，这与传统现金的“交付即转移”逻辑一致。

（三）支付工具与法定货币的定位冲突

部分观点将央行数字货币视为“新型支付工具”，认为其本质是现金的数字化载体，功能上与移动支付（如电子钱包）类似，因此法律属性应参照支付工具监管规则。但这一观点忽视了央行数字货币的“法定货币”地位——其由央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