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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务免除意思表示认定

引言

债务免除作为民法领域中债的消灭原因之一，其法律效力的核心在于债权人是否作出了明确、有效的免除意思表示。在司法实践中，因债务免除引发的纠纷屡见不鲜，争议焦点往往集中于债权人的行为是否构成法律意义上的免除意思表示。无论是自然人之间的民间借贷，还是商事主体间的合同债务，准确认定免除意思表示的真实性、合法性与有效性，不仅关系到债权人与债务人的切身权益，更影响着交易安全与市场秩序的稳定。本文将围绕债务免除意思表示的认定展开系统分析，从法律性质、构成要件、实践难点到司法裁判规则，层层递进揭示其内在逻辑。

一、债务免除的法律性质与意思表示的基础定位

（一）债务免除的法律属性辨析

债务免除是指债权人以消灭债务为目的，向债务人作出的放弃债权的意思表示。关于其法律属性，理论界曾存在“契约说”与“单方行为说”的分歧。“契约说”认为，债务免除涉及双方权利义务变动，需债务人同意方可生效；而“单方行为说”则主张，债权人作为权利主体，有权单方处分债权，无需债务人承诺。我国现行立法采纳了“单方行为说”，《民法典》第575条规定：“债权人免除债务人部分或者全部债务的，债权债务部分或者全部终止，但是债务人在合理期限内拒绝的除外。”这一规定明确了免除的单方行为性质，同时通过但书条款平衡了债务人的利益——若债务人明确拒绝接受免除，免除行为不生效力。这一制度设计既尊重了债权人的处分权，又避免了因单方免除可能给债务人带来的不利（如影响信用记录、税收优惠等）。

（二）意思表示在债务免除中的核心地位

作为单方法律行为，债务免除的法律效力完全依赖于债权人意思表示的有效性。意思表示是行为人将内心追求的法律效果通过一定方式表达于外的行为，其包含“意思”（内心效果意思）与“表示”（外部表示行为）两个核心要素。在债务免除中，债权人需明确表达“消灭特定债务”的内心意图，并通过可被相对人识别的方式表现出来。若意思表示存在瑕疵（如虚假表示、重大误解）或表示行为不清晰（如模糊的口头表述），则可能导致免除行为无效或效力待定。因此，意思表示的认定是判断债务免除是否成立的关键环节。

二、债务免除意思表示的构成要件分析

（一）行为主体的适格性：行为人需具备相应行为能力

意思表示的有效前提是行为人具备相应的民事行为能力。根据《民法典》规定，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可独立实施民事法律行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实施的民事法律行为需经法定代理人同意或追认（纯获利益的民事法律行为除外）；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实施的民事法律行为无效。在债务免除场景中，若债权人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如8周岁以下未成年人、不能辨认自己行为的成年人），其作出的免除意思表示自始无效；若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如8周岁以上未成年人），只有当免除行为与其年龄、智力、精神健康状况相适应，或经法定代理人追认时，才可能有效。例如，中学生将父母出借给他人的1000元债务口头免除，该行为明显超出其年龄和智力范围，需经父母追认方可生效。

（二）内容的明确性：需具体指向特定债务

意思表示的内容必须具体、明确，能够确定免除的对象、范围及效果。首先，免除的“债务”需特定化，即明确是哪一笔债务、对应哪个债务人。例如，债权人仅表示“我不要你还钱了”，但未指明是A合同项下的10万元还是B借款的5万元，此时因内容不明确，无法认定为有效免除。其次，免除的范围需清晰，是全部免除还是部分免除。若债权人表示“免除你一半债务”，则需明确“一半”的计算标准（如本金的50%还是本息合计的50%）；若表述为“免除1万元债务”，则范围明确。此外，免除的效果需指向“债务消灭”，而非其他法律效果（如延期履行、赠与）。若债权人说“这钱暂时不用还”，其真实意思可能是延期而非免除，此时不能认定为免除意思表示。

（三）表示行为的可识别性：需通过法定或约定方式作出

意思表示的生效以相对人能够知悉为前提，因此表示行为需具备可识别性。实践中，债权人可通过以下方式作出免除表示：

明示方式：包括书面形式（如免除协议、书面声明）和口头形式（如当面告知、电话说明）。书面形式因具有载体可查，证明力较强；口头形式需结合录音、证人证言等辅助证据印证。例如，债权人通过微信发送“我正式免除你欠我的3万元借款”，属于典型的书面明示。

默示方式：即通过行为推定债权人的意思。根据《民法典》第140条，默示分为“推定行为”和“沉默”。推定行为是指通过积极行为推断意思，如债权人将借条原件交予债务人并说“这钱不用还了”，或主动销毁债权凭证；沉默仅在法律有规定、当事人有约定或符合交易习惯时方可视为意思表示，如双方长期合作中形成“债权人未在3个月内催款即视为免除”的交易习惯，此时债权人的沉默可能被认定为免除。

需注意的是，默示方式的认定需严格限制，避免过度扩张解释损害债权人权益。例如，债权人仅因疏忽未催款，或因债务人经济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