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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垄断法》中“经营者集中”的认定标准

一、引言

在市场经济中，企业通过合并、收购等方式整合资源是实现规模效应、提高效率的重要途径，但过度的集中可能导致市场力量的滥用——少数企业垄断市场后，会通过提高价格、减少产量、排挤竞争对手等方式损害消费者利益和社会公共利益。《反垄断法》作为“经济宪法”，其核心目标之一就是通过规制经营者集中，维护市场的有效竞争。而“经营者集中”的认定标准，是整个规制体系的“入口”——只有明确哪些行为属于需要审查的经营者集中，才能进一步判断其是否违反反垄断法。

从实践看，经营者集中的认定是一个复杂的过程，既要考虑法律上的“控制权取得”这一核心特征，也要通过“营业额标准”筛选出具有市场影响力的集中，更要深入分析集中对市场竞争的“实质影响”。这些标准并非孤立存在，而是相互衔接、层层递进的有机整体：控制权是认定的基础，营业额是量化的门槛，实质竞争影响是核心的判断依据。本文将围绕这三个维度，结合我国《反垄断法》的规定与实践，系统解读经营者集中的认定标准，并探讨其在新经济环境下的适用挑战。

二、经营者集中的概念界定：从“形式”到“实质”的演进

要理解经营者集中的认定标准，首先需要明确“经营者集中”本身的法律内涵。我国《反垄断法》第二十条对经营者集中的形式作了明确规定，包括三种情形：经营者合并、通过取得股权或资产取得控制权、通过合同等方式取得控制权或施加决定性影响。但这一规定并非简单的“形式列举”，其核心是“控制权的转移或共享”——无论采取何种形式，只要经营者之间形成了“控制与被控制”或“共同控制”的关系，就可能构成经营者集中。

（一）经营者集中的形式类型与法律边界

经营者合并：这是最直观的集中形式，指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经营者合并为一个新的经营者（新设合并），或一个经营者吸收其他经营者（吸收合并）。例如，A公司与B公司合并为C公司，或A公司收购B公司的全部资产并注销B公司。这种形式的集中直接导致经营者数量减少，市场份额合并，因此是反垄断审查的重点。

通过股权或资产取得控制权：指经营者通过购买其他经营者的股权（如收购51%以上的股份）或资产（如收购核心生产线、专利技术），从而获得对该经营者的控制权。例如，A公司收购B公司60%的股权，成为B公司的控股股东，能够决定B公司的经营方向、重大投资等事项。需要注意的是，股权比例并非唯一标准——即使持股低于50%，若通过一致行动协议、表决权委托等方式控制多数表决权，仍可能被认定为取得控制权。

通过合同取得控制权或决定性影响：指经营者通过签订协议（如联营合同、委托经营合同、利润分配协议），无需收购股权或资产即可控制其他经营者的决策。例如，A公司与B公司签订《联营协议》，约定B公司的重大决策需经A公司同意，或A公司负责B公司的日常经营管理并分享利润。这种形式的集中较为隐蔽，但同样可能导致市场力量的集中，因此需要纳入审查范围。

（二）经营者集中的制度价值：竞争与效率的平衡

为什么要规制经营者集中？本质上是为了平衡“竞争保护”与“效率促进”的关系：

保护竞争：过度集中会导致市场结构恶化——当少数企业占据大部分市场份额时，它们可以通过合谋或单独行动操纵价格、限制产量，损害消费者利益。例如，若某行业前两家企业合并后占80%的市场份额，它们可以通过提高价格获取超额利润，而消费者没有足够的替代选择。

促进效率：合理的集中可以整合资源、降低成本、提高技术水平。例如，两家中小企业合并后，能够扩大生产规模、降低采购成本，或整合研发资源开发新技术，最终使消费者受益。

因此，经营者集中的认定标准必须“宽严适度”：既不能放过可能排除竞争的集中，也不能阻碍合理的企业整合。这一平衡贯穿于认定标准的各个环节——从控制权的判断到营业额的筛选，再到实质竞争影响的审查，都是为了实现这一目标。

三、经营者集中认定的基础标准：控制权的取得

如前所述，经营者集中的核心是“控制权的取得”——只有当一个经营者能够对另一个经营者的重大决策施加决定性影响时，才能构成《反垄断法》意义上的“集中”。因此，控制权的判断是认定经营者集中的第一步。

（一）控制权的法律界定

根据《反垄断法》及《经营者集中审查办法》的规定，控制权是指经营者能够决定其他经营者的重大事项，包括但不限于：

修改公司章程；

变更经营范围；

决定重大投资、合并、分立、解散；

任免高级管理人员；

制定或修改财务预算、利润分配方案。

简言之，控制权的本质是“对经营者命运的决定权”——无论采取何种方式，只要经营者能够左右其他经营者的核心决策，就属于取得了控制权。

（二）控制权的具体判断因素

实践中，控制权的判断并非“非黑即白”，需要综合考虑多种因素：

股权与表决权安排：股权是控制权的重要基础，但不是唯一标准。例如：

若A公司持有B公司51%的股权，通常可以直接控制B公司；

若A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