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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序列分析中的单位根检验（ADF）与协整检验

一、时间序列分析的基础：平稳性与非平稳性

（一）平稳时间序列的定义与特征

时间序列分析的核心是探索数据随时间演变的规律，而平稳性是这一探索的“理想前提”。平稳时间序列的本质是“统计性质不随时间推移而改变”：它的均值（所有时间点的平均值）固定，不会随时间漂移；方差（数据围绕均值的波动程度）恒定，不会突然扩大或缩小；任意两个时间点的协方差（数据间的相关性）仅与时间间隔有关，与具体时间位置无关。

比如某地区的月平均气温，若气候无显著变化，每年1月均温约5℃、7月均温约25℃，且每月气温波动幅度稳定，这样的序列就是平稳的——它的规律是“重复的”，可以用ARMA等模型可靠拟合。

（二）非平稳时间序列的类型与问题

现实中的经济、金融数据往往不满足平稳性，常见非平稳类型有两种：

一是趋势非平稳：序列有确定性趋势，如GDP每年以固定速率增长（线性趋势）、新产品销量先激增后趋稳（非线性趋势）。这类非平稳可通过“去趋势”转化为平稳（比如减去线性趋势项）。

二是差分非平稳（单位根非平稳）：序列有随机趋势，最典型的是“随机游走”——每一期取值等于上一期值加随机扰动（如股价今日=昨日+随机波动）。此时序列均值随时间“漂移”（连续上涨则均值上升），方差随时间累积（扰动叠加导致波动越来越大）。这类非平稳需通过“差分”消除：比如计算股价日涨幅（今日-昨日），差分序列是平稳的（日涨幅是随机扰动，均值为0、方差恒定）。

（三）伪回归：非平稳序列的“虚假关联”陷阱

非平稳序列的最大隐患是伪回归：用OLS回归两个无关非平稳序列时，会得到“显著但虚假”的结果。比如某国GDP（随时间增长）与某城市汽车销量（也随时间增长），回归会显示“GDP增长导致汽车销量增长”，但实际上两者只是各自有增长趋势，无真正因果关系——这种“虚假显著”就是伪回归。

伪回归的根源是：非平稳序列的方差随时间膨胀，导致OLS估计量的分布偏离标准t/F分布，传统显著性检验失效。因此，时间序列分析前必须先检验平稳性。

二、单位根检验：识别非平稳序列的核心工具

（一）单位根的概念与非平稳性的根源

单位根是差分非平稳的“罪魁祸首”。我们用简单自回归模型理解：若序列满足“y?=ρy???+ε?”（ε?是白噪声），当ρ=1时，模型退化为随机游走——此时特征方程“1-ρz=0”的根为z=1（即“单位根”）。单位根导致序列方差累积：每一期的扰动都会叠加，时间越长方差越大，序列非平稳；当ρ1时，上一期对当前值的影响随时间衰减（如ρ=0.5，y???的影响是0.5，y???是0.25），序列平稳。

因此，单位根检验的本质是检验ρ是否等于1：ρ=1（有单位根）→非平稳；ρ1（无单位根）→平稳。

（二）从DF检验到ADF检验：解决残差自相关的扩展

最早的单位根检验是Dickey-Fuller（DF）检验，针对一阶自回归（AR(1)）模型，但它有两个局限：仅适用于AR(1)序列，且假设残差无自相关（现实中往往不成立）。为解决这两个问题，Dickey和Fuller扩展出增强迪基-富勒检验（ADF）——在DF模型中加入滞后差分项，消除残差自相关。

ADF检验的模型形式分三类：

无截距无趋势：适用于均值为0且无趋势的序列（如股票日涨幅）；

有截距无趋势：适用于有固定均值但无趋势的序列（如某行业月度利润率）；

有截距有趋势：适用于有线性趋势的序列（如GDP、消费支出）。

ADF检验的核心逻辑与DF一致：检验“ρ=1”的原假设，但通过滞后差分项消除了残差自相关，结果更可靠。

（三）ADF检验的实施步骤与注意事项

ADF检验需严格遵循以下步骤：

选择模型形式：通过序列图形判断是否有截距或趋势——有趋势的序列（如GDP）选“有截距有趋势”模型，无趋势的序列（如股价日涨幅）选“无截距无趋势”模型。选对模型是关键：若有趋势的序列选无趋势模型，会错误认为“存在单位根”；反之则会错误认为“平稳”。

确定滞后阶数：用AIC/BIC准则选择滞后差分项数量——平衡“消除自相关”与“不损失自由度”：滞后阶数太小，残差仍有自相关；太大则样本量减少，检验效力下降。

计算ADF统计量：统计量是模型中“y???”项系数的t值，需注意它服从非标准Dickey-Fuller分布（临界值比标准t分布更小，如5%显著性水平下，有趋势模型的临界值约-3.5）。

决策规则：若ADF统计量小于临界值（更负），拒绝原假设（无单位根，平稳）；否则不拒绝（有单位根，非平稳）。

确定单整阶数：若原始序列非平稳，差分后再检验——一阶差分平稳则为I(1)（一阶单整），二阶差分平稳则为I(2)，依此类推。比如GDP是I(1)（原始非平稳，一阶差分平稳），人口总数可能是I(2)（二阶差分后平稳）。

三、协整检验：非平稳序列的长期均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