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欧纺织品贸易谈判中的双层博弈：2005.pdf

摘 要 现存大部分的国际关系理论似乎都承认,国内政治和国际因素都会对贸易 谈判产生影响。为了系统地阐述国际谈判中国内政治与国际政治间的互动关系, 罗伯特.帕特南在其研究中引入了“双层博弈”的隐喻，试图超越把国内因素 附加到国际层面上的做法,用一种综合性的、整体化的方法来考虑国际关系和 国内政治。“双层博弈”理论将国际谈判看作是一个双向的、互动的进程,是 由对国际收益的追求和国内批准的政治动力同时决定的。在国际谈判中,在国 际层面上达成的协议会改变国内限制的特征,而国内政治的因素为国际协议的 达成提供了新的可能性。因此,国际因素和国内因素在决定国际谈判的结果方 面是同时和相互的。“双层博弈”理论的核心概念是“获胜集合”(win - set) ， 即国内选民对国际层次达成的协议所投赞成票的集合。双方内部的“获胜集合” 越大, 越有可能重合，从而在国际层次达成协议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本文在“双层博弈”的理论框架下分析了2005年4－6月间中欧纺织品贸易 谈判，以解答谈判是如何达成的。 2005年1月1日，纺织品配额体制终结。部分中国纺织品对欧盟出口激增。 潮水般涌入的中国服装和纺织品引起了欧盟纺织利益集团及部分成员国的恐 慌。在他们的政治压力下，2005年4月6 日欧盟委员会公布了《对华纺织品特 殊保障措施行动指南》，并随后启动了针对部分纺织品的特保调查，对华纺织 品设限迫在眉睫。为解决这一争端，双方进行了一系列的谈判，并最终达成了 协议。根据“双层博弈”的理论，中欧谈判之所以能达成协议是由于两个层面 因素互动的结果：1）双方执政者或谈判代表所面对的国内政治约束条件，即 “获胜集合”，包括：双方主持谈判的官僚机构的偏好（其中欧盟还将涉及到 成员国的立场），特殊利益集团的关注等；2）国际层面上谈判双方的国家利 益、总体战略、双边关系以及谈判策略。 首先，欧盟内部的相关利益主体包括：欧盟委员会、成员国、纺织利益集 团以及进口商利益集团。这些利益主体的政策偏好有着很大的差别。欧盟委员 会是谈判的执行机构。作为一个超国家机构，其一方面代表着欧盟的整体利益， 必须考虑设限对中欧经贸关系乃至对中欧总体双边关系的影响，对社会经济的 扭曲所造成的代价，以及设限所带来的道义风险；另一方面又受到成员国相当 程度上的制约。而成员国之间在纺织品问题上存在着利益冲突：波兰、法国、 葡萄牙和希腊等南欧国家主张尽快对中国纺织服装产品设立限制；英国、丹麦、 1 瑞典、荷兰等国主张进行自由贸易；德国和芬兰等国明确反对设立限制。同时， 分裂还来自利益集团，纺织制造商与进口商的偏好大相径庭。内部意见的高度 分歧设定了欧盟的“获胜集合”——所达成的协议要在欧盟内部得到大多数的 “批准”，必须满足以下条件： a) 控制中国纺织品的大量进口，以缓解来自纺织品制造商的压力。 b) 必须考虑“设限”所带来的道义风险。 c) 努力避免最终摊牌从而实施“特别保障”措施，避免来自中国的报复。 d) 照顾广大纺织品进口商和零售商的利益：启动对中国纺织品的特保程 序似乎很难得到他们的支持，而将中国出口至欧盟几大类别的纺织品控制在一 个较高的数量之内则很可能缓和他们反对的声音。这对那些“反设限”的成员 国同样适用。 e) 放弃使用242条款将伤害到欧盟应对中国造成“市场扰乱”的能力。因 此，不能承诺放弃使用242条款。 f) 应准备逐渐开放纺织品市场，履行 WTO承诺。 对于中国来讲，纺织业本身的重要性决定了其内部比较统一的反设限立 场。综合中国政府的政策偏好及其纺织品行业的利益诉求，一份可以接受的协 议应该包括以下要素： a) 尽快与欧盟达成协议； b) 避免与欧盟发生贸易战； c) 为避免欧盟“特保”政策的实施，可以承担一定数额的限制，但欧盟 必须中止“特保”调查； d) 为达到第二条要求，中国可以对纺织品实施自动出口限制； e) 协议达成的数量限额应高于“特保”一旦启动所规定的数额；欧盟应 中止、或至少要克制使用“242”条款。 “获胜集合”制约着双方在国际层面上的策略选择。在谈判中，欧盟有两 大武器可以利用来与中国进行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