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记述前后差异考辨两则.pdfVIP

读书丛札● 《史记》记述前后差异考辨两则 ◆ 苏安国 《史记》①不同篇章或同一篇章前后对于同 无由，乃为有莘氏媵臣，负鼎俎，以滋味说汤，致 一 史实记述存在差异，这些差异有纪年类、人物 于王道。或日，伊尹处士，汤使人聘迎之，五反 类、地理类、史事类等四种类型。考究差异出现 然后肯往从汤，言素王及九主之事。汤举任 以 的原因，一方面是 《史记》文本在流传过程中造 国政 。” 成的；另一方面则是司马迁本人所为，司马迁著 上引 《殷本纪》关于伊尹出仕商汤的记述， 史时，其处理史料的方法、行文笔法、史学思想、 一 说伊尹是有莘氏媵臣，“以滋味说汤”；一说伊 个人疏略等因素都可能造成 《史记》记述上的前 尹乃处士，汤举任以国政，言素王及九主之事。 后差异。本文仅就司马迁处理史料的方法与 案，此两说法皆有各 自的史源依据 ： 《史记》记述前后差异的关系进行讨论。 《墨子 ·尚贤上》载：“汤举伊尹于庖厨之 司马迁编纂 《史记》，“涉猎广博，贯穿经传， 中，授之政，其谋得。”④《墨子 ·尚贤中》载：“伊 驰骋古今”②，对于记载同一事而有差别的材 挚，有莘氏女之私臣，亲为庖人，汤得之，举以为 料，往往抱着谨慎存疑的态度，两存传疑，这样， 己相，与接天下之政 ，治天下之 民。”⑤ 《墨子 · 《史记》的不同篇章或同一篇章前后就会出现对 尚贤下》载：“昔伊尹为莘氏女师仆，使为庖人， 于同一史实记述的差异 。司马迁兼存两种相异 汤得而举之，立为三公，使接天下之政，治天下 史料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尊重史料的原貌 ，不 之民。”⑥ 加改动地将异说保存在 《史记》中，而这在 《史 《韩非子 ·难言》载：“上古有汤至圣也，伊 记》中又有两种表现，一种表现是将记载有别的 尹至智也。夫至智说至圣，然且七十说而不受， 两种材料分散在不同的篇章中，孙德谦在 《太史 身执鼎俎为庖宰，呢近习亲，而汤乃仅知其贤而 公书义法 ·序》中日：“吴、楚 《世家》叙争桑事， 用之。”⑦ 或为处女，或为小童，而边邑之卑梁乃复互吴互 《吕氏春秋 ·孝行览 ·本味》载：“有优 氏女 楚，余读之而知其存两国史文之旧。倘不达此 子采桑，得婴儿于空桑之中，献之其君，其君令 意，史公一人著述，何致 自相矛盾若是?”(孙氏 烀人养之。……故命之 日伊尹……长而贤，汤 指出，吴、楚两 《世家》记述不同，是 由于司马迁 闻伊尹，使人请之有优氏，有优氏不可，伊尹亦 意在保存吴、楚两 国史书记载的原貌 。另一种 欲归汤，汤于是请取妇为婚，有优 氏喜，以伊尹 情况是用 “或”的形式予以呈现，下面举一列予 媵女。”⑧ 以说明： 《楚辞 ·天问》载：“成汤东巡，有莘爰极。 《殷本纪》载：“伊尹名阿衡。阿衡欲奸汤而 何乞彼小臣，而吉妃是得?水滨之木，得彼小 ① 本文所引 史《记》文旬皆据中华书局本 《史记》，特此注明。 ② [汉]班固汉《书》卷六二，中华书局，1962年 ，页2737。 ③ 孙德谦 太《史公书义法》，《四史知意并附编六种》本，台北鼎文书局，1976年，页391。 ④ [清]孙诒让 墨《子间诂》卷二，中华书局，2001年 ，页47。 ⑤ 《墨子 间诂》，页 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