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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学报 年第 期 关于美国制宪时期民主观的思考 韩亚栋 北京大学 政府管理学院,北京【摘要】就代议制民主的建构过程来看,制宪者通过对民主制和代议制的改 造弱化了民众对政府的参与和控制;就复合共和制的确立路径而言,麦迪逊对 纯粹共和与反联邦党人共和观的否定就是对大众参政、多数统治等民主核心理 念的抛弃。制宪者成功实现了构建现代国家的伟大任务,从而为美国后来的民 主化进程奠定了制度框架。民主的刽子手同时充当了民主理想的奠基人。 【关键词】美国制宪会议 民主观 共和观 代表制 关于年美国宪法民主性的争论肇始于 ~年各州批准宪法之际。反联邦党 人指责宪法使“运作良好、建制完善的民主制度突然变成了贵族制的政府” ;联邦党人却认 为:“宪法提供了‘一个规定完好的民主制度’??” 此后,比尔德的《美国宪 法的经济分析》再次掀起批判宪法的浪潮,许多学者开始相信,宪法就是一个贵族式的文档,由 一 些反动的重商主义者和债权人所制定,他们旨在限制而非加强民主 。更多的人则依据《联 邦党人文集》 以下简称《文集》 第 篇的宏论而断言,制宪者打算创造一个共和政体,而不是 民主政体 。与此相对,戴蒙德认为,《文集》“拥护一个民主的共和国”,它承 担了“使民主制对全世界都是安全的”伟大任务 。综上所述,有两点值得注意:其一,争论各 方论及的“民主”是否同一,有何深意 其二,制宪会议是一次告别民主、走向共和的尝试吗 看来,对民主、共和及其关系作一番探究大有裨益。鉴于以往的研究多着眼于制宪背景、结果、 宣传诸方面,本文将重点挖掘制宪会议这一政治过程,探讨上述问题。 一 、民主:分歧与共识 制宪会议的反民主倾向似乎不容置疑。其证据首推制宪者对全国议会第一院的议员是否 由各州人民选举的讨论。格里表示:“我们所经历的罪过,都是源于民主过于泛滥。” 不少人 也表达出类似的意见 。但情况远非这么简单。梅森指出:“我们过去是太民主了,不过,若不 谨慎,我们有可能走向另一个极端。” 制宪会议结束后,联邦党人声称宪法建构了一个民主政 府。理解这些论断需要特定的语境,让我们先从民主泛滥之事谈起。 一 作为各州议会下院暴民滥政的民主 、 世纪北美的社会精英大多接受波利比乌斯的混合政体说,并以之阐释殖民地的政治 收稿日期:? ? 作者简介:韩亚栋,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政治学理论。 ① 参见詹姆斯?麦迪逊:《辩论》,尹 宣译,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年版,第 ~ , ~ 页。体制。自殖民地脱离其母国以后,君主制和贵族制都失去了存在的基础,混合政体三元素就只 剩下“民主”一项??议会下院 。邦联时期,虽然全体人民并未直接参与立法,他们的代表 议会下院的议员 却拥有极大的权力。此外,当时的代表观念和制度都倾向于人民对其代表 进行控制。于是,战争时期就已高涨的民众精神在各州政府中得以充分释放。议会下院成了暴 民滥政的集中营,激起有识之士的警惕:“一个选举出来的暴政不是我们为之浴血奋战的政府。” 制宪者可否通过重建混合政体而解决民主泛滥的问题呢 一个重要的事实??混合政体 以阶级的划分和参与为基础,而联邦人民却以相当程度的平等为特征 ??迫使他们放弃了这 种尝试。他们认识到:“各邦议会里出现的民主放肆,证明必须设立一个稳固坚定的参议院? ”¨ “议会有一股强劲的趋势,要把所有的权力,都囊括进它的漩涡。对美利坚的宪法而 言,这才是危险的根源;有必要授予行政官和法官一切手段,捍卫他们自己的权力,这样,才能与 共和原则吻合。” 麦迪逊为此概括道:“野心必须用野心来对抗”,“防止把某些权力逐渐集中 于同一部门的最可靠办法,就是给予各部门的主管人抵制其他部门侵犯的必要法定手段和个人 主动。” 通过分权均衡 以政府职能划分为基础,将分离出的各个部门限制在适当范围内 的 设计,制宪者巧妙地完成了对民主制的改造,但反联邦党人却不以为然。一个不由人民直选且 权力超大的参议院,一个异常强大的行政部门,一个“无须对人民直接负责的法官小团体”,让 他们看到了通向贵族制的征兆。为促成宪法的通过,联邦党人与之进行了激烈论战。在此过程 中,“民主”的词义发生重大变化,“代议制民主”逐渐传播开来。 二 代议制民主 民主本为古希腊的政治实践,其主要特点包括:雅典公民自己参加的公民大会是最高权力 机构,它彰显着“人民直接参政”、“多数人统治”的基本精神;公职人员由抽签产生,“轮番而 治”,执行公民大会之决议,这象征着政治平等之理念。在制宪者看来,这种“纯粹的民主政体” 存在诸多缺陷:它无法适应幅员辽阔、人口众多、事务纷繁的新形势;“它不能制止派别斗争 主 要是多数暴政 的危害”¨引。代议制 成了克服其弊病的不二选择。 美国革命前后,英美双方就“代表”问题发生激烈争论。殖民地人士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