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叙事与中国传统文化思想中的圆形思维.pdfVIP

张兴龙 从艺术发生学的角度上说，一切文学艺术的创造 无法实现的不归之路，因为主人公们在进城后已经部 都无法脱离人类艺术思维的准绳，在这个意义上看电 分地实现了从欲望冲动到自觉意识的进步，虽然表现 影艺术 ，观众所欣赏的故事无疑就是导演和编剧艺术 出的只是对传统习惯数量上的改造，而缺少在此基础 思维的结晶，那么，观众对于电影叙事方式的理解当 上本质性的向前一步。 然可以在艺术思维的语境下进行，如此追根溯源式的 按照发展心理学家马斯洛的观点 ，人的心理需要 解读方法也许更能够触摸艺术家采用不同叙事方式的 是多层次的：从最低级的生存和繁殖的需要开始。一 真正意图。不管贾樟柯创作 (世界》的主观意图如 层层上升，直到最高的层次就是 自我实现的需要。从 何，但在叙事方式上，却非常鲜明而客观地受到中国 这个意义上看 世界》，贾樟柯的 《世界》首先叙述 古典文化深层思维结构中的典型模式的影响。 的就是中国农民生存状态的世界，物质上的困乏、窘 迫以及精神上的粗野奔放，只不过采用了新的时空背 一 、 从汾阳来的人：圆形思维的始发站 景，即把他们置换在大都市的繁华喧嚣的环境下，进 有一则禅宗公案 ，“当药山坐禅时，有一僧问道： 行折射性的反映而不是直接赤裸裸地描写，所以，从 兀‘兀地思量甚么?’师 日： 思‘量个不思量的。’日： 表面上看，世界》叙述的是一幅绚丽浮华的都市艳 不‘思量如何思量?’师曰： 非‘思量。”’ 丽图景，例如在物景上，叙述飞速的地铁、暖昧的酒 从 “不思量”到 “思量”再到 “非思量”，如此 店包厢；事件上。叙述移民偷渡、婚外恋情；语言 玄妙的圆形思维模式从禅宗美学的领域 日渐弥散在整 上，叙述世界和平、妇女解放等等 ，但是，透过对世 个中国古典美学的精神结构里，并由此成为中国传统 界公园五光十色的叙述营造出虚假幻象，我们可以更 文化艺术思维生成的一个基因。受它的影响，在电影 清晰地看到沉重压抑的农民生存状态：廉价的人力车 艺术的叙事风格上，总会发现诸多人生幻象被置换在 在霓虹灯下艰难喘息，阴暗狭窄的职工宿舍龟缩在奢 西方物本文化侵袭的背景下，通过透明的如同西部阳 华的楼群边，从一而终的爱情告自从打工女的口中进 光一样的诗化语言、画面，彰明内心沉寂、勃发、幻 出。虽然没有人会否认此处的 “世界”就是一个隐喻 灭、崩溃的精神历程，故事有意识或无意识从一段陈 或象征，但远没有夸大到玄虚神奇的人类大世界的地 旧昏黄的历史记忆开始，勾勒青春的枯涩与生命的冲 步，不管导演本人的意图如何，在电影叙述中的焦点 动，然后是接受文明洗礼后人性的蜕变，张扬意志的 不是拥有华丽空壳的所谓花花 “大世界”，而是其中 奋发有为与人格的历练砥砺，结局是实现对人生真谛 不被人注意的阴暗狭窄的打工一族 “小世界”，确切 的感悟。走向崭新的精神 自由王国。 地说，就是一个在都市中最不被人关注的小角落 ，以 贾樟柯的 世《界》在叙事上本该沿着上述典型的 及一个精神荒芜的群氓世界里汹涌奔腾的热烈而奔放 东方式思维勾画这样一道浑圆的轨迹：未被智慧之光 的生命冲动与生存欲望。 照亮的原始欲望、生命本能的粗野率真 (汾阳来的 “从汾阳来的人”是一个极富象征内涵的符号， 人)——在文明秩序下展开的自觉意识、奋发有为的 从中国古典美学思维特征的角度上讲，它直接决定了 艰难阵痛 (世界公园里的职工)——超越理性后对待 作品叙事上的功能， “汾阳”这样一个颇具乡村气息 生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