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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漱溟的教育观念及其意义 顾红亮 (华东师范大学哲学系教授、博导 上海 200241) 摘 要：在20世纪加年代初 ，梁漱溟用情志教育和知的教育、生活本身和生活工具等说法来说明东西方 教育的差别，偏好情志教育(即生命教育)。在20年代后期和30年代，他在思考乡村建设的实践经验过程中， 受到杜威教育哲学的影响，认识到 “教育即生命”，把生命的教养看作乡村建设的意义之一。把梁漱溟的教育 观念放在现当代中国思想史的语境 中加以理解，可以发现他对教育观念的思考走的是一条生命教养的道路， 预示着超越 “启蒙与救亡”范式的可能性，当然，这不是说他 已经完成了这种超越。 关键词：教育；生命；启蒙；救亡 中图分类号：B2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8263(2(】10)01—0056—06 在讨论梁漱溟的教育观念之前，需要 了解梁 思考集中在东西方教育的差别上。这主要不是纯 漱溟的学问方式。他研究学问不是从书本知识入 学术的问题，而是现实的问题，即如何通过比较发 手，而是从生活问题人手。他的研究中 “有整个生 现中国教育的问题，从而找到改造之法。 命在 ，并非偏于头脑一面之活动；其中有整整四十 梁漱溟用下面几个说法来描述东西方教育的 年生活体验在，并不是一些空名词假概念”。①他 差别 。 的教育观念也是如此，不是以学理论究的方式，而 第一个说法，用 “情志教育”和 “知的教育”来 是以生命体验的方式阐发教育观念。从这个角度 区分东西方教育。这个区分奠基于梁漱溟的文化 上看，教育和生命的教养具有相当的意义 。 哲学。他认为，文化的根本在于意欲。意欲有 向 梁漱溟不是一个学理的教育家，而是一个教 前、持中、向后三种不同的要求，它们表现在人类 育哲学家和实践家，因此，我们探究他的教育观念 生活的不同方面，生成不同的文化类型，如西方文 不侧重于概念分析，而是要追问：从现当代中国思 化、中国文化和印度文化。其 中，西方文化意欲向 想史的视域来看，梁漱溟的教育观念有何历史意 前，发展出科学知识，在此影响下，西方教育偏重 义?在讨论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先来考察一下梁 科学知识的传授与学习，梁漱溟称之为知的教育。 漱溟如何理解东西方教育观念的差别和他对杜威 中国文化意欲持中，发展出人生道德学问，受此影 教育哲学的独特解读。这两方面内容分别体现梁 响，中国传统教育偏重忠孝节义等道德品质和情 漱溟在20世纪 30年代和 30年代对教育观念的 感的培育，梁漱溟称之为情志教育。什么是情志 不同理解，把它们综合起来，正好比较完整地展现 呢?梁漱溟说，情志是本能。这和 《东西文化及其 粱漱溟的教育观念 ，这样就为下文讨论它的历史 哲学》一书中提到的生命、意欲、直觉这些观念的 意义提供了切实的依据。 意义相类似，由此，情志教育也可称作生命教育或 意欲教育。从文化哲学上看，中西方教育的差异 一 、 情志教育与知的教育 是东西方不同文化路向的表现，所以，中西方教育 在20世纪 20年代初 ，梁漱溟对教育观念的 各有特点，各有所长。所长之处也是短缺之处 。 56 梁漱溟 的教育观念及其意义 西方教育的所失在于不太顾虑情志生活，中国教 教育，把情志当成知识，由此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