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的勒索和后台的反抗——詹姆斯·斯科特农民学研究的西方中心论范式.pdfVIP

第27卷第4期 中国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V01．27No．4 of SciencesEdition 2010年11月 China JournalSocial Nov．，2010 AgriculturalUniversity 政府的“勒索和“后台”的反抗 ——詹姆斯·斯科特农民学研究的西方中心论范式 王明前 [摘 要] 斯科特的农民道义经济学理论注重农民纯粹利益考虑之外的道德伦理涵义，使农民学研究 更加注霞社会运动的社会价值取向；但是斯科特绝对化地将国家或政府在农村现代化进程中的作用定 位为“勒索者”，以及对农民“后台”反抗方式的过分醉心，暴露出其西方中心论视角历史单线发展模式 的结构性局限。从《农民的道义经济学》到《弱者的武器》，其研究范式在发生重心转移的同时，由于忽 视了对历史动态进程的把握『f【i早现理论倒退。 [关键词]詹姆斯·斯科特；农民的道义经济学；西方中心论；政府的“勒索”；“后台”的反抗 一、政府的“勒索 詹姆斯·斯科特的所谓“农民的道义经济学”，实际卜是基于如下的假设：农民的生存原则是 最优先的利益考虑，其价值取向之蕈要性远远高于对投资收益的考虑。他强调“以生存为日的的 农民家庭经济活动的特点在于：与资本主义企业不同，农民家庭不仅是个生产单位，而且是个消费 单位”。因此，“以稳定可靠的方式满足最低限度的人的需要，是农民综合考虑种子、技术、耕作、时 间、轮作制等选择的主要标准”。HJ16于是，农民会本能地选择优先种植町保证自身基本生存需要的 粮食作物，偏爱产量一般但是稳定的作物品种，尽可能以“自我剥削”的方式，不断追加低效而高强 度的密集型劳动以应对家庭规模的扩大。总之，农民在选择资本和劳力的投资时，本着安全第一的 原则，“宁愿尽最减少灾害的叮能性，也不去尽量增加平均利润”¨忙2。于是，以生存安全法则贯穿 整个农民经济学描述的斯科特，以他对东南亚20世纪殖民地时期农民状况的精细洞察，力图归纳 出农民道义经济学的国家与农村社会关系的一般曲线，即“精英阶层或困家对农民的索要，一旦侵 害了农民的基本需求，便毫无公正可言”，因为对于处于生存边缘的农民来说，不安全的贫困比仅 仅贫困更加痛苦，更加具有爆炸性。。。‘”“2因此，斯科特的农民经济学便在探求农民纯粹利益考虑 的基础上，也具有了道德伦理涵义。生存感受的重要性高于统计数据的工具理性，这无疑是农民学 研究中卓然超群的亮点。 发生在20世纪30年代世界经济大萧条时期东南亚的两次农民起义，似乎为斯科特的理论提 供了佐证。在经济大萧条的冲击下，殖民地当局仍然利用其制度化的强制税收手段，榨取农民微薄 的利益；同时殖民地经济结构由生存农业向出口导向型农业转化所导致的利润丧失，也使得原来生 存农业结构下社会互助的缓冲器消失，生存危机突显。虽然斯科特肯定了越南共产党人为苏维埃 运动带来的凝聚力和组织性，但是他仍然强调，是生存伦理的道德规范而不是其他，即“对农民剩 余价值稳定而又不断增多的索取，与一场农业收入和食物供应危机结合在一起”，使起义不可避免． 地爆发。。1Jl”而沙耶山起义则更进一步印证了斯科特对道德的强调。因为在他看来，起义者所抗拒 的政府税收，“实际的问题与其说是政府的税收是否合法，毋宁说是它激起的怨愤到了什么程 度”。‘¨”于是，看似模糊的非量化的所谓经济学分析，实际上并不失其理性，且比工具理性化的统 【收稿日期】2010一08—27 【作者简介】 王明前．厦门大学历史系讲师．历史学博士，邮编：361005。 万方数据 第4期 王明前：政府的“勒索”和“后台”的反抗 ·125· 计数据更加注重社会运动的社会价值取向和道德涵义。这或许正是斯科特农民学理论的最大 贡献。 斯科特在《农民的道义经济学》中对生存道德的强调，在他之后的著作《弱者的武器》中进一步 被霞申。这部著作的描述对象仍然是东南亚农村社会，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