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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博览 拉着父亲的手 ● 钟启元 父亲的手 ，宽厚、温暖、有力。 年级时，还是个把 “地理”说成 “地雷”的憨小子 ，两年后 小时，拉着父亲的手，即使走夜路也不害怕。有时父亲 他竞以全县会考第七的成绩高小毕业 。读书为他打开了通向 用双手把我举得高高的，再站在地上仿佛一下子就长高了一 未来的大门。十四岁，父亲背着行李 ，抄着打狼棍 ，迎着寒 截似的，浑身舒展 。很神奇，父亲的手不仅力大无 比，而且 风，踏着积雪，只身翻山越岭二百多公里 ，从 曲回寺村到大 还会变戏法。每次出差回来 ，总能从手里变出许多好玩的东 同市去考学 ，并如愿以偿上了大同师范。走出大山，父亲树 西 ：几块花花绿绿的橡皮 ，一个万花筒 ，一双漂亮的雨鞋 ， 立了更远大的理想，边工作边 自修高中课程 ，终于考上了大 一 只系着彩带的石膏小狗……所以，爱父亲最爱他的手。 学。做教师父亲是优秀的，当领导父亲是称职的，但大家尤 和父亲比手特别有趣。父亲的手大大的厚厚的，手背上 其敬重他的为人 ，佩服他的文学成就 。父亲用他握过锄头、 血管微微凸起 ，蓝蓝的像一条条蚯蚓，手心里布满横横竖竖 斩过荆棘的手握起了诗歌创作的笔 ，而且妙笔生花，才思如 的纹线，还有硬硬的茧子，指头粗壮，小拇指弯曲变形，不 泉， 《月魂》 《花魂》 《国魂》 《初潮》 《梦影》 《少年小 能并拢。父亲伸开的手像一条小船 ，我的小手放到父亲的手 夜曲》……一部部作品将泥土的清香和哲理的隽永融成文学 掌里，像一片杨树叶，细小柔嫩。比着比着 ，父亲会突然抓 的美宴，奉献给了社会。 住我的手 ，怎么使劲也挣脱不了。我大声喊着向妈妈求援 ， 父亲在生活中也是充满智慧的。在农家小院租房住的时 妈妈笑了，父亲也笑了，然后亲昵地用胡子扎扎我的脸颊 ， 候，地方逼仄，东西怕坏又没放处 ，父亲就在房梁上吊一个 再松开我的小手。 竹篮，既利用了空间，又躲避了老鼠。妈妈一面嗔怪他 “山 快乐的日子没过几年 ，我真的长高了，赢弱而敏感。父 汉”，一面默认了父亲的创造。八十年代中期 ，我家有了独 亲参加学习班过节回不了家 ，我去探望。踮着脚尖在大铁门 门独院，父亲在院里栽种了许多玫瑰花，其中黄玫瑰开得最 外面，远远地眺着父亲走近的身影。父亲从门里伸出双手， 旺。暑假回去，一推门，满院清香，令人赏心悦 目。我很佩 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 “回去吧，告诉你妈，我没事。”声音 服父亲那么有生活情趣 ，有一双创造美好生活的手。 低沉 ，双手温暖有力。我无所顾忌地哭 出声来 ，父亲的眼圈 父亲是我的泰 山，我 的依靠 ，但也有靠不上的时候。 也红了。他拍拍我的右肩 ，让我快点离开。七岁的我刹那间 学骑自行车，别的孩子大都由专人把着后座，一圈圈慢慢练 似乎明白了什么叫 “坚强”。 习。父亲却用别一种方式。那时，我刚插 队不久 ，他正好被 由于生病 ，不能上学。但查不出究竟是什么病，发 任命为那个公社的革委会主任。一个月色很好的夜晚，父 烧 、服药、出汗 、又发烧、恶性循环 ，几个月过去 ，走路 女俩一 同回村。各推一辆 自行车，父亲的是 自家的 “倒蹬 腿都发软 。最后访到一位老 中医，开出一个奇怪 的药方 ： 闸”，我的是借来的大 “飞鸽”。沿着乡间小路 ，父亲让我 鲜芦根三尺、大枣六枚……塞外寒冬，滴水成冰 ，何来鲜 自己学着骑 ，摔倒 ，爬起来 ，再骑……他在后面慢慢地骑着 芦根?妈妈愁云笼罩 ，父亲踱来踱去。终于 ，还是父亲想 跟着 ，提醒我把握平衡的技巧 ，鼓励我 “没问题”。十五华 出了办法 ，县城东南 的水神堂泉水涌流 ，冬天冻不实，应 里的路，不知骑了多久 ，从跌跌撞撞 ，到摇摇晃晃 ，再到基 该可以挖到芦根。白天搞运动不让请假 ，咱晚上去。穿一 本上稳稳当当。我竟然真的学会了!上大学要离开家，妈妈 件棉大衣 ，抄一把铁锹 ，父亲去 了水神堂。不知过了多 不放心我一个人走，父亲却说 “没事”。我独 自带着行李 ， 久 ，昏睡中的我被一股寒风吹醒，父亲回来了 !棉大衣湿 乘汽车，转火车，从遥远的小县城来到省城，一肚子委屈无 了半截 ，已冻得硬梆梆的，他浑身发抖 ，嘴唇发青 ，双手 处诉说。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