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灯山及其附属品（原版论文）.pdfVIP

散文随笔 13l曼…………… 烟灯山及其附属品 周 芳 有三种法，于诸世间，是 “不可爱”，是 “不 那个老妇人拎着满满一袋祭品，在墓地里穿行。 光泽 ”，是 “不可念” ，是 “不称意”。何者为 我绕了一圈，碰到她，又绕了一圈，又碰到她。十区 三，谓 “老、病、死”。 五排X号。十区五排X号。她俯下身，小声念着。 — — 《无常经》 纵横排列的墓穴，近八千个，她迷失了方 向。 相 同的大理石墓基，相 同的松柏林立，与亲人的联 烟灯山 络暗号格式化，失去了唯一性 。一杯黄土容纳叱咤 风云，也容纳卑微渺小，并给他们统一命名： 这一天 ，没有雨。 某区，某排，某号。 太阳在城市上空，看上去不是特别的明亮，特 在烟灯山，死亡，获得 了伟大平等的嘉奖。 别的热烈，它被随意搁在空中，仿佛是寻常家用品的 躺在两平米的墓地里，远行者的唯一身份 ：亲 一 部分。其实，这～天应该有所异样。尽管没有雨。 人。固定在岁月的轨道上，永不变更。 广场上那趟专线车还得跑上几趟，从四月一 十区五排X号前，老妇人蹲下来，摆上了一个 日到四月七 日，它载着一些眼泪、冥币、鞭炮、香 酒杯、两个苹果。她插上了香烛，点燃 了，她用手 烛，去烟灯山。 围成一个圈，挡住不停歇的风 。香味袅袅散开，老 八点钟，我上了这列专线车 。我是这城市的异 妇人说话了。她说老寒腿又犯 了，这几天膝关节疼 乡人 。到 目前为止，我没有亲人朋友躺在烟灯 山。 得厉害；说孙子不听话，天天上网，考不上重点高 可是，谁又能说那里没有一个与我血脉相通的灵魂 中了。她说，你看，怎么办呢?她说了一件又说了 呢?在尘世，我只是被逝者远离的暂居者，替一个 一 件 。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墓牌 。我看见，大年夜 灵魂存在 ，替他洞悉生命里细小的悲欢 。你要相 里，两个老者，偎依在暖烘烘的被子里，有一搭没 信，总有一天，我也会放弃暂居证。 一 搭地扯着时光的棉絮。 坐在第三排的老妇人，已足够老去，她的头发 想起梵高和莫佛 。1888年，梵高的启蒙老师 全 白了，从发根到发梢，三千根，四千根，全白了。 莫佛去世。梵高心痛 ，无 以表达。画一幅 《盛开桃 它们是安插在头顶上的一丛银针。晨风拂动，它们飘 花》。灼灼桃花横生枝桠，血色恣肆。画的一角写 起，刺破了我的眼睛。一阵酸涩涨满了眼膜。一壶生 道 ：不要 以为死去的人死 了，只要活着的人还活 活的烈酒要怎样的浓郁才能浇出那丛 白，谁知道?老 着，死去的人总还活着。 妇人一直安静地望着窗外，她的眼睛里有着生活打磨 鞭炮声连绵响起，密集而仓促 。墓前那棵柏 出来的光，仿佛一泓秋水，宁静，澄澈。 树，被万阵春风剧烈掀起，不住地颤抖。 车驶 出斑马线红绿灯，城郊 的颜色炫 目起来 。 我记得一个诗人眼中的伦敦，诗人说，伦敦的 油菜花，桃花，梨花，她们把 自己完全打开，金黄 阴魂飘浮在伦敦城的上空，因此那天空有了另一座 的，粉红的，雪 白的，一粒一粒，拥到春天的胸 影子伦敦，地面上的伦敦和天空里的伦敦互为 “倒 口，急促呼吸。生命的大潮就要漫过四月的堤岸。 影 ”。在烟灯 山，在公墓 内外，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