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方式》.pdfVIP

中篇 ／ Nov@i@tt 一 场车祸 ，彻底改变了我和严端的命运。 严端是我妹妹 ，比我小六岁，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她是继母带来的。 那会儿她四岁，头发又细又软，有点儿发黄 ，会歪歪扭扭写几个字，端 字写分了家，像一堆乱石头。 我夺过笔，她的蜡笔 ，端端正正写了一个端字，这样写。我用一种 教训的口吻说。她瞪着所有孩子所具有的圆眼睛看看我，又看看我写的 规范字体，眼角嘴角耷拉着重新再写一遍。可你能指望一个四岁的小黄 毛写出端端正正的字出来吗? 我爸爸说 ，让着你小妹妹。 她妈妈说，听姐姐的话，跟姐姐好好儿的。 继母的话我听出另一层意思来，姐姐也得像个姐样儿。或许。 我对继母说的话很警觉，因为她不是我亲妈。严端还小，父母谆谆 教导 ，对她还是有必要的。后来我就发现 ，如果你告诉她冬天窗户上的 霜花是甜的，她会听你的话去舔，结果可以想象。 她长一对小虎牙，笑的时候就能露出来，如果她哭，单眼皮的眼角 就耷拉下来，像张小猫睑，我又想让她笑又想看她哭。还有一些时候 ， 我给她讲故事，讲聊斋的鬼故事 ，鬼出没的夜晚总是刮风，呜呜类似一 种笛鸣。鬼伸出长舌头，抖动着，流着涎水。 严端缩着肩膀，瞪大眼睛，向脑后看看，风总是从后面来——脑后 生风，她向床紧紧靠过去，双手抓住床单。 我憋住笑，她害怕的样子很滑稽。当然，我不光给她讲鬼故事 ，还 有一千零一夜里皆大欢喜结果的故事。她把我讲的故事——不包括鬼故 41 事——画成蜡笔画，以后又改画彩笔画，她画 跟她对着干的心理，她以前对我不抱希望，她 得还不错——对一个没有学过专业美术的小不 责怪我不机灵，没脑子 ，或还因为在她与我爸 点来说。在她的画中，我爸爸戴厚厚眼镜，看不 爸的纷争中我没有明确 自己的倾向和立场，没 清眼睛，全身是通透的水蓝色。她妈妈烫卷毛儿， 有跟她一起同仇敌忾。一个我亲爸，一个我亲妈， 踩着高跟鞋。我则长一对牛铃眼睛，扬着细脖， 能让我怎么办呢。而且，我觉得妈妈在某些时 一 副骄傲 自大形象。红色的姐姐。 候太吹毛求疵。相比较来说，爸爸要沉默许多， 她把 自己画成一个小矮子，几缕头发贴在 那些天生由女人来操持的家务我爸爸千起来也 脸颊上，下弯的眼睛像条线。在她的画中，凶 得心应手。小时候，经常送我上幼儿园的是我 猛的狮子代表着邪恶和丑陋，而小羊羔则是一 爸爸，后来上小学也是如此。 切弱小和善良的象征。 她就是那个带来的?我妈斜睨着看严端， 我问过她，你爸呢? 那她妈也不过如此吧。我妈有点放心的感觉。 她很迷惑，她已经把我爸爸当成了她爸爸 ， 也许，她还心存某种希望 ，那只是她 自己的希 小孩子很好糊弄 ，继母大概还会告诉她之前的 望吧。 那个爸爸和现在的这个爸爸的区别，这个爸爸 严端小声问我，阿姨是谁? 才算数。反正故事有很多讲法。 我妈妈。 我清楚我爸爸和妈妈是怎么回事，他们分 那我妈妈呢? 分合合，聚聚散散，梨花带雨，像肥皂剧。因为 你妈是你妈妈。 他们风一阵雨一阵生活，我的日子就动荡不安， 她的小猫脸上闪过一种无辜。 一 阵子跟妈妈 ，一阵子跟爸爸 ，还有爷爷奶奶 ， 这是 1996年的事，十年之后，我爸爸和继 姥姥姥爷。这种精神上的颠沛迫使我见多识广。 母去旅游，大概他们想再度一次蜜月 ，要么就 从小我就被人说成小大人样。以我看来，或还 是一直忙着生意无暇其他精神过于紧张想放松 有点未老先衰的可能性。 一 回。他们坐旅游大巴，在千里之外一个风景 爸妈离婚的原因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 区的盘 山道上，大 巴翻到了公路下面 ，全车总 简单 ，先是我爸爸外面有了情况，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