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治”观念回归的法治意义解析——以民国乡村自治立法为例.pdf

2015年9月 理论学刊 Sep．2015 N氐9 第9期 总第259期 TheoryJournal Ser．No．259 “礼治观念回归的法治意义解析 ——以民国乡村自治立法为例 荆月新 (山东师范大学法学院，山东济南250014) [摘要]晚清“西法东渐”运动中受到冲击的“礼治”观念，在民国地方自治立法当中悄然回归。这一近代中国 法制改革的片断启示我们：应当秉持文化自信观念，认识传统法律文化的“自在性”特点，发掘其与中华民族社会、 经济以及文化生活的历史联系，重视以“礼治”观念为思想内核的习惯法和伦理法在法治建设当中的道德支持和规 范引导功能，正视外来法律文化的冲击。充分吸收传统乡村治理法律文化的精髓，促进当代的乡村治理法治化以及 社会主义法治建设进程。 [关键词】礼治；乡村治理；法治 (中圈分类号}D9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3909《2015)09-0108-06 “礼治”，简而言之，是指“依礼治理”。从国家和社会治理的维度探究“礼治”，是指将“礼”作为民 众的日常行为规范以及解决纠纷和判断案件的是非标准。《礼记》云：“纷争诉讼，非礼不决。”①就是从 此意义上讲的。“礼治”构成了传统中国政治与法律文化的思想基础，并以此构建了与之相关的价值和 规范体系。由清进入民国以后，始自清末的地方自治作为政改方案在宏观层面被继续接受的同时，西方 范式的立法制度和法律精神却因受到广泛质疑而在诸多领域淡出，由此导致在源流上本是晚清地方自 治自然延续的民国乡村自治②在制度设计上产生了重大变化。若干包含“礼治”观念的法律规范出现在 自治立法当中，并成为民国乡村自治的一大显著特征。本文称之为乡村自治立法中“‘礼治’观念的回 归”。这是近代中国法制改革和法律文化移植的一个片断，同时也是乡村社会治理的一次立法创新。 对当代的法治建设而言，颇多借鉴与启示。 一、“礼治”观念在民国乡村自治当中的立法回归 “礼治”观念影响下的传统中国社会，社会组织的构成方式呈现家族化的特点，而社会关系也呈现 伦理化的特点。“礼治”观念在民国乡村自治领域的回归主要是宗族主义与息讼观念的立法重现。首 先，宗族主义获乡村自治立法的认可。家族秩序以及与其密切相关的宗法关系是“礼”的内容构成，而 [作者简介】荆月新，男，法学博士，山东师范大学法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法律史学、比较法学。 ①《礼记·曲礼》。 ②本文所称“民国乡村自治”，从时间上。以1915年河北定县翟城村自治为始端，以1935年国民党第五次全国代 表大会制定《地方自治法规原则》，将保甲制融入乡镇行政体制为结束。从内容上，它特指这一时期所发生的以乡镇及 其以下的农村地区为地域范围的、由中央或地方政府所倡导并推广的地方自治，有别于十九世纪二十年代由梁漱溟、晏 阳初、黄炎培等人在各地倡办的“乡村建设运动”，后者由于其分散性、民间性并受其地域规模的局限，不具普遍性，本文 未予评述。 108 万方数据 “礼治”观念回归的法治意义解析 维持家族秩序稳定、维系宗法关系和谐，则是“礼治”的价值和功能所在。此点投射于以“礼治”为核心 价值与基本原则的传统法律文化，往往强调以“家庭”或者“家族”作为法律关系主体。这一点在民国的 乡村自治立法中得到体现，如：1918年公布的《山西省修正各县村制简章》①第四条：“村内居民，凡足一 百户者，应设村长一人，村副一人。”第八条：“村内居民，以二十五家为闾，设间长一人，满五十家者，设 闾长二人，户多者递加。”又如：1930年7月7日国民政府修正公布的《乡镇自治施行法》②第六十八条： “邻闾居民会议由闾长或邻长召集之，如有十户以上之要求，闾长应召集本闾居民会议，有二户以上之 要求，邻长应召集本邻居民会议。”此外，民国的乡村自治立法还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