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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词论的“尊体取向 祁志祥 (摘要)五代两宋以来，词学理论多视词为“诗余…‘小道”。明代词作，不出花前樽下的小词范围。清代 词风为之一变，以道德为承当，以沉雄阔大为气象，各家各派均表现出抬高词体地位的“尊体”取向。云间派认 为“词虽小道”，但可“羽翼大雅”；西泠派以“德业之余”重新界定“诗余”涵义；广陵派盛赞东坡、稼轩词为“天地 间至文”；阳羡派强调“诗词经史，语无异辙”，要求词“入微出厚”，有风骚之“志意”，继续为苏、辛变体张目；常州 派明确提出“尊体”口号，主张“意内言外”、“风雅寄托”，崇尚“沉郁”和“重、拙、大”，极力推尊辛弃疾；都不约而 同地从儒家道德意蕴方面给词注入厚重内涵。浙西派论词“以雅为尚”，推尊姜夔、张炎，则侧重从超俗的道家 道德方面解脱词的轻薄地位，与上述各派的尊体努力殊途同归。经过清入的努力，词成为一种与诗平起平坐、可 以表达崇高主题的诗歌体裁。 (关键词]云间派；西泠派；广陵派；阳羡派；常州派；浙西派；尊体 [作者简介)祁志祥，文学博士，上海政法学院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上海200433)，教育部人文社会科 学重点基地北京师范大学文艺学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 [中图分类号]1206．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6198(2015)04—0144—10 所谓“尊体”，即推尊词体的价值、地位。清代 年等。云间派身当明清易代之交，其词学主张体现 词论的“尊体”取向，是相对于五代两宋以来的词 了新旧交替的时代特色，传统的“小道”观与对“大 论多视词为“诗余”“小道”的观念而言的。明代词 雅”的渴慕这双重不同的主题，在云间词论中展示 作，不出花前樽下的小词范围。清代词风为之一 着矛盾的变奏。 蚕星量詈至茎一 变，所作词以道德为承当，以沉雄阔大为气象，各家 陈子龙仅在清朝活了三年。他生命中的绝大 =noo△P岭=PooP卜卜=小 各派均笼罩在“尊体”的词学观念中。清代推尊词 多数时光是在明朝度过的。他不仅在社会伦理、人 体的转变是由各个词派共同完成的。大体说来，如 生取向上忠法明朝，在词学观上也多取法明人。有 云间派认为“词虽小道”，但可“羽翼大雅”；西泠派 明一代，词继续沿着五代北宋艳科的方向展开创 以“德业之余”重新界定“诗余”涵义；广陵派盛赞 作，苏、辛词风被视为词之“变体”而遭到挤压。既 东坡、稼轩词为“天地间至文”；阳羡派强调“诗词 然词的内容是如此轻艳而无足轻重，所以从价值上 经史，语无异辙”，要求词“人微出厚”，有风骚之 宜被视为“诗余”“小道”。生活在明代文化氛围中 “志意”，继续为苏、辛变体张目；常州派明确提出 的陈子龙基本上承袭了这样的词学观，认为词在内 “尊体”口号，主张“意内言外”“风雅寄托”，崇尚 容和形式方面的规范是“思极于追琢，而纤刻之辞 “沉郁”和“重、拙、大”，极力推尊辛弃疾；都不约而 来；情深于柔靡，而婉娈之趣合；志溺于燕婧，而妍 同地从儒家道德意蕴方面给词注入厚重内涵。浙 绮之境出，态趋于荡逸，而流畅之调生”[1]。他以 西派论词“以雅为尚”，推尊姜夔、张炎，侧重从超 周邦彦等人为代表的北宋词为词之极则，对南宋慷 俗的道家道德方面解脱词的轻薄地位，与上述各派 慨激昂的豪放词则不以为然。由于词“为体也纤 的尊体努力殊途同归。经过清人的努力，词成为一 弱”[2]，“是则诗余者，非独庄士之所当疾，抑亦风 种与诗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