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世纪末江南毁淫祠运动与地方社会探析.doc

十五世纪末江南毁淫祠运动与地方社会 王健 【专题名称】明清史 【专 题 号】K24 【复印期号】2015年08期 【原文出处】《社会科学》(沪)2015年6期第155～164页 【英文标题】Local Society and the Destruction of Illegal Temples in Jiangnan Area in Late 15th Century 【作者简介】王健，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副研究员(上海　200235) 【内容提要】 十五世纪末江南发生的一系列毁淫祠事件是地方官员整体社会改革计划的有机组成部分，也是他们在地方社会实践理学的重要方式，这场运动得到了一批亲近理学的当地士人的支持，一度取得成效，但终归失败。此后，大部分地方士人对民间信仰均持相对宽容的态度，地方志书中“私祀”的观念进而得以成型，而理学及其相关实践也未能在当地取得支配性的地位。 In late 15th century, some local officials attempted to practice Neo-Confucianism in Jiannan area by abolishing so-called illegal temples, which was also included into their reform plans in Yangtze Delta. These reforms on popular worships had once been supported by some local literati who were interested with Neo-Confucianism, but failed in the end. After that, most of local literati took an open-minded attitude on folk religion in Jiangnan, the concept of sisi(私祀，private worship) gradually took shape. The concept and practice of Neo-Confucianism had never played a key role in Jiangnan area. 【日 期】2014-12-18 【关 键 词】十五世纪末/江南/毁淫祠/理学late 15th Century/Jiangnan area/destruction of illegal temples/Neo-Confucianism 中图分类号：K8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257-5833(2015)06-0155-10 学术界一般认为，明代中后期，即弘治、正德、嘉靖时期是明代地方毁淫祠的高峰，而理学对这波高峰的形成有很大影响①。但这些试图推广理学教化的毁淫祠运动在当时不同的地方社会究竟如何得以实施，地方社会的反应又如何，关于此类问题较有代表性的讨论主要集中于对十六世纪初(正德末嘉靖初)魏校在广东捣毁淫祠事件的相关研究。如井上彻指出的，魏校在珠三角地区的毁淫祠运动得到了当地大族的响应，在此事件后，所谓“儒教秩序”在该地区逐渐得以形成②。而科大卫也持类似观点，认为魏校的毁淫祠与16世纪珠三角的“礼仪的正统化(Ritual Orthodoxy)”后先相继，有其内在联系③。但是在此前后，华南以外的其他区域，毁淫祠又是怎样与地方社会相结合的呢?又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笔者陋见所及，似乎还未见有学者作过深入的研究。基于此，本文将聚焦于十五世纪末(大致从成化后期至弘治年间)在江南苏州府、常州府、松江府、太仓州等地发生的若干毁淫祠个案，试图通过梳理这些毁淫祠事件在该地域之所以发生之前因后果，阐明其与当时江南地方社会发展之关联，以就教于方家。 一、理学实践：杨子器毁淫祠与地方士人 杨子器，字名父，浙江慈溪人，成化二十三年(1487)进士。据嘉靖《宁波府志》记载，杨子器“生有异质，慕尚高远”，“其学博古而邃于经”，为考功主事时，更曾倡立五经会，于《礼记》、《家礼》深有研究，著有《读礼备忘》、《家礼从宜》、《阳嘉山读礼录》等，可见其对理学之偏好④。 弘治初杨子器首知昆山县事，到任后便开展了毁淫祠的行动，“表彰先贤祠墓，撤毁淫祠百区，悉取土木偶投诸水火，禁绝僧道巫祝游民及四月十五日山神会，尚鬼之俗为一变”⑤。后以忧去，弘治八年(1495)复任山西高平，至弘治九年(1496)因南直隶巡抚朱瑄之请再次调任常熟，此后直至弘治十二年(1499)任常熟县令。在常熟期间，杨子器继承了他主政昆山时的政策，大力捣毁当地所谓淫祠，如“邑城东北旧有二郎神祠，地位高爽，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