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挂输液瓶的春天(组诗).docVIP

悬挂输液瓶的春天(组诗) 　　在路上 　　沉湎于单调的生活 　　我总看见鲜花的表面 　　并把它们想象得如此完美 　　没有风雨，没有虫灾，也没有 　　外部突然而降的暴力 　　我想我是错了，就像母亲打来电话 　　沉重的语气告诉我 　　父亲气喘不上来 　　走路比一只蚂蚁还慢 　　那一刻，我知道了真正的冰 　　不见形态，不分季节，不分 　　人间老幼 　　 　　最直接的距离是摩托 　　一路不安的颠簸 　　将我的想象变轻，轻得像小时的跌倒 　　一骨碌爬起的岁月 　　一瞬间即逝的伤痛 　　一阵简单的风，都没能 　　奇迹般返回重前 　　我看见的是：父亲张大嘴 　　呼气，满脸痉挛 　　 　　我一把抱住它 　　还没来得及谈起原因 　　就坐上摩托，直奔镇上医院 　　一路上他喘，我无言 　　一直无言 　　在候诊室 　　在医院那间狭窄的侯诊室 　　我没敢想象，只静静的叙述 　　父亲多年的病 　　医生的眉头,一扬一皱 　　那看我的眼神，像一把生锈的剑 　　我的心咯噔一下 　　仿佛血在一股股地流 　　以至于，当我搀扶着父亲 　　到二楼最当头的病房时 　　竟被他的厉斥唤醒 　　我茫然，忘记了该入缴的费用 　　 　　父亲喘的越来越急 　　我几乎是跑到窗口 　　排好队，任时间一滴一滴 　　缓慢地滴，前后的人 　　都踱着焦灼的脚步 　　谁都很急，谁都恨不能撕裂时间 　　 　　当父亲吊上氧气 　　我心，才像一个瓶子 　　轻微的缓了一下 　　直到他安静 　　坐在床上，不能控制自己 　　父亲伸出手去，多次拔掉输氧管 　　尽管我用手，死死按在他鼻孔 　　他还是，呐喊，呻吟 　　双手用力扯着管子 　　人老了，有时就像小孩 　　摆脱不了的稚气掉出来 　　那情形，我真想伸出手去 　　像他小时侯掴我一样 　　狠狠地一巴掌，可我还忍住 　　忍住心中的悲 　　语言像一块沾着酒精的纱布 　　在他耳边，擦来擦去 　　直到他，安静下来 　　这算什么逻辑 　　左手打上吊针，右手打上吊针 　　父亲极像举重运动员 　　一生都在训练，从田里到家里 　　从风雪到雨里 　　他从未得奖，只有生活的重 　　像那些透明的液体 　　一点点渗进入心脏 　　 　　无形中有形 　　有形中无形 　　现在他举着病 　　我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一道软弱的鞭子 　　抽在他心上 　　也抽在我心上 　　 　　人老了，还医他干什么 　　不知道，这算什么逻辑 　　在病危通知上签字 　　在父亲挣扎，护士手忙脚乱的瞬间 　　我被叫到值班室 　　医生拿出一张纸，叫我签字 　　当写上名字，摁下手印时 　　我并没想到，父亲的病会如此严重 　　像一个即将远行的人 　　从此会不再回来 　　 　　尽管传说中的天堂很美 　　尽管那里鲜花盛开，牛羊成群 　　尽管那里，金钱成捆 　　灵魂安放在圣水上 　　一行行蚂蚁，都舔着甜蜜的天空 　　 　　我还是，不想让他离去 　　在漆黑的深夜，我一直坐着 　　一直睁着眼睛，一直数着 　　那滴答的液体，一直到可恶的夜色 　　慢慢褪去 　　爷爷死没有 　　有一个人走了，正午还未到来 　　他的家人满脸悲戚，他们刚走到医院门口 　　我就听见噼里啪啦的鞭炮 　　儿子在我旁边，走来走去 　　当着众多人，大声地问： 　　“爸爸，爷爷死没有？” 　　 　　我不知道怎样回答，面对四岁的他 　　举起手，狠狠地对他屁股 　　打了几巴掌，他像受到莫大委屈 　　呜呜地哭，而他的爷爷，正躺在床上 　　已经醒来，一脸微笑 　　小声地训我：“你打他干啥！” 　　 　　“爷爷没有死”小家伙又叫起来 　　“扑哧”一声，一医院沉郁的氛围 　　都被打破 　　一个愈合的春天 　　去掉排尿管，去掉氧 　　父亲也能下床行走 　　半夜，无法遏止的疲倦袭来 　　我昏然入梦 　　偶听见悉蔌的声音 　　好一阵不停，我使劲 　　睁开朦胧的双眼 　　父亲正把朋友送来的牛奶 　　悄悄打开，大口吮吸 　　 　　我知道他饿 　　知道他不想让人知道 　　他有一张好吃的嘴 　　我头一歪，放心地进入梦乡 　　我知道，我会梦见 　　一个灿烂的太阳 　　一个正在愈合的春天 　　抖一地尘灰 　　每间病房，都有四个病人 　　里两个，外两个 　　他们聚在一起，在我看来 　　像一个小家，当我的开水用完 　　他们热情地递过来 　　他的输液瓶空了，我帮他叫来护士 　　 　　人在这时候，心才最真 　　没有尔虞我诈，没有争吵，没有尘世的俗 　　对话像细雨，手势像春风 　　在心脏病，肺气肿，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