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咏月诗与生命情调之浅析.docVIP

杜甫詠月詩與生命情調之淺析 ──以題名中有月者為例 顏筱君( 摘要 「月」是古典詩詞中常見的主題形象，樣貌豐富多元，亦隨作者際遇，呈現迥異情調。如李白、杜甫可謂唐詩兩大巨擘，縱一浪漫、一寫實之風格迥異，但兩人詩篇皆常見月影，而所呈之月象實則亦為其生命狀態。有鑑歷來研究杜詩之鴻儒碩彥眾多，加以時間有限，自知學力尚淺，亦難有突破創見。茲文以清代楊倫《杜詩鏡詮》為本，挑選詩題中直見「月」者，加以整理分析，結合詩人生命歷程相互參照。期能由賞析此範疇中「月」之意象，略窺杜甫各階段的心靈狀態與所顯現的生命情懷。 關鍵詞：杜甫、詠月、生命情懷。 中 華 民 國 一 百 年 八 月 二 十 日 一、前言 《禮記．樂記》：「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文心雕龍．明詩》：「人稟七情，應物斯感，感物吟志， 莫非自然」。說明客觀存在的景物，往往因注入作者主觀的情感，達到「隨物宛轉、與心徘徊」的感應關係。 而自《詩經．陳風．月出》望月懷人開始，「月」便成為古典文學中常見的主題形象。 並呈現多元而豐富的情調：或思婦逐臣的悲嘆；或歲不我與的感懷；或邀月共飲的豪情。李白、杜甫可謂唐代詩壇兩大巨擘，雖然一浪漫、一寫實之風格迥異，但兩人詩篇皆常見月影。 余有鑑於學忌貪多務得，加以時間有限，學力尚淺，茲文以清代楊倫《杜詩鏡詮》為本，挑選詩題中直見「月」者，加以整理分析，並結合其生命歷程相互參照。（所舉月詩前之數字按《杜詩鏡詮》順序編號，方便筆者於文末製表以歸納分析用韻情況。）期能由賞析此範疇中「月」之意象，略窺杜甫各階段的心靈狀態與所顯現的生命情懷。 二、杜甫生平梗概 杜甫，字子美，祖籍京兆杜陵（今陝西省長安縣南）。後遷至湖北省襄陽縣，至曾祖父杜依藝為河南省鞏縣縣令，定居鞏縣。杜甫於唐睿宗景雲三年（西元七一二年）生在鞏縣東二里的瑤灣，代宗大曆五年（西元七七○年）逝世，年五十九。 其十三世祖杜預為西晉名將，封當陽侯。子孫相傳，其中有任太守、刺史、縣令者，至杜甫之祖父杜審言因詩聞名，於武則天時為膳部員外郎。父親杜閑，為袞州司馬，終於奉天（今陝西省乾縣）縣令。杜預著有《春秋左氏經傳集解》，因而尊奉儒學亦為杜氏家風。「奉儒守官，未墜素業」（進雕賦表）、「詩是吾家事」（宗武生日），這些正是杜甫家世的特點。 杜甫一生正處唐朝由盛轉衰的動盪時期。天寶十四年（西元七五五年）的安史之亂正是此轉折之關鍵。其既經歷了亂前繁榮富強的「開元全盛日」，也體悟「流血川原丹」八年離亂的全部過程，並且目睹唐朝一蹶不振、江河日下的敗落景象。杜甫之生活及創作，與其所處「萬方多難」的動盪時代息息相關。其生平隨著社會與個人環境之變遷，略可分為四期： （一）讀書漫遊（三十五歲以前） 此適逢唐之盛世，亦為杜甫生命愜意少憂之時。其自幼好學，七歲開始吟詩，所謂「七齡思即壯，開口詠鳳凰。九齡書大字，有作成一囊」（壯遊）。讀書更是刻苦用心，以致「群書萬卷常暗誦」（可嘆）。加以童年生活在洛陽一帶，受到音樂、舞蹈、繪畫、書法等各種藝術的薰陶，奠定日後詩歌創作之厚實基礎。開元十九年（西元七三一年），杜甫已屆弱冠，開啟漫遊之路，前後三次，歷時十年。第一次遊吳、越，飽覽秀麗山川與名勝古蹟，六年後又至齊、趙漫遊，直到三十歲，才回到洛陽。大約在天寶三年（西元七四四年）與李白結識，相邀同遊梁、宋，此為其第三次漫遊，同遊者尚有詩人高適，三人情趣契合，一同訪道尋幽，豪飲狩獵，賦詩論文。漫遊雖開闊了杜甫的視野，但無法深入地認識社會現實，因此雖有如〈望岳〉、〈房兵曹胡馬〉、〈畫鷹〉等佳作，卻為數不多，僅為其詩歌生涯中之準備階段。 （二）困守長安（三十五歲到四十四歲） 此為唐朝漸趨衰敗之醞釀時期。天寶五年（西元七四六年），杜甫懷著「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之抱負，自洛陽前往長安，無奈連遭現實打擊，應試不第，不僅理想無望，生活亦開始落拓，甚而淪至「朝扣富兒門，暮隨肥馬塵。殘杯與冷炙，到處潛悲辛」（奉贈韋左丞丈二十二韻）之窘境。 天寶十年正月，唐玄宗舉行祭祀大典，杜甫獻上三篇大禮賦，不意獲得玄宗賞識，令待制集賢院，命宰相試文章。孰知僅博得「詞感帝王尊」之虛名，竟無一官半職之實賞。不過，正因「飢餓動即向一旬，敝衣何啻懸百結」（投簡咸華兩縣諸子）之十年困苦，才迫使杜甫面對現實，寫出「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等佳句。直到天寶十四年（西元七五五年）十月，杜甫才被任為河西（今陝西省合陽縣）縣尉，不久又改授右衛率府胄曹參軍，掌管兵甲器仗和門禁鎖鑰的小官，對照其「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之宏偉理想，判若雲泥，不久後便爆發安史亂事。 （三）陷賊與仕進（四十五歲到四十八歲） 此階段為安史之亂最劇烈的幾年。天寶十四年十一月叛亂發生，十二月洛陽陷落，次年六月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