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传统命定关类型及其省思.doc

幾個傳統命定觀類型及其省思 曾漢塘 台灣大學哲學系 前言 「命定」信念，簡單的說，乃相信現在或未來的命運，完全是在現在、或過去便已被決定了。它是一個通俗、卻也複雜的概念。談論它，很容易；要有效釐清，卻十分困難。不過，話說回來，它也是我們必須積極面對的一種思維。因為，縱使在二十世紀近尾聲的科學昌明時代裏，各種不同命定思維依然深深烙印在許多當代人的思想內涵中。它所衍生的相關討論與相關行業，仍相當程度影響著人們的心理穩定與生活方式。緣此，本篇短文便擬立足於哲學解析的基點，介紹幾個影響當代人心的傳統命定思維類型，並稍加剖析、討論。以期人們能對所謂命定概念有更清晰的掌握與更開闊的視野，以免他們受到若干偏頗命定思維的衝激，而影響其生命意義的探索與生命理想得追求。 然而，在此所謂傳統，將拘限在中國傳統思想中。本文所以做此限制，並非斷然否定當代本地人心完全沒有西方命定思維模式的影響，只是凸顯簡短篇幅無法做全面及均衡的解析。不過，所謂中國傳統思想，也並非指自始以來完全由華夏人種所創發的思想，而是在歷史上取一相對且籠統的時期劃分，泛指近代以前中國社會人心中既已存在的思想稱之。依此區分，外來的佛教思想也被視為中國傳統思想的一支。 幾個傳統命定思維的基型及其在歷史上的開展 基本上，任何理論類型的分類，其背後必然有一劃分的判準。而本文據於劃分的判準則是決定命運的宰制力或根源。依此判準，本文大略將傳統命定思維分成四個基型，即「天意命定」、「天道命定」、「天體命定」、及「因果命定」。以下將逐一概略說明如次： 「天意命定」 簡而言之，「天意命定」就是認定個人或社會的命運是由天的意志所決定的。提及天的意志，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人格神」，亦即認定決定命運的「天」是有意志、有情感，對人世中的一切擁有絕對的支配能力。就此而言，本文所謂「天意命定」的確相當類似西方所謂「神學命定」的立論。 當本文認定「天意命定」為傳統命定思維的一個基型時，可能會有不少學者會表示異議。因為許多哲學史家都認定，中國思想少有「至上人格神」信仰的意味。雖然先秦以降的傳統經典中，「人格天」的意涵已經漸趨式微，代之而起的為「理天」或「形上天」，甚至把一切的義理根源都歸諸於「人」的自覺省思。但是，不可否認，中國早期的《詩經》、《尚書》中，明顯存在著「人格天」支配著人世命運的意味。例如 「天命玄鳥，降而生商」 「天………..乃命爾先祖成湯革夏」 由於傳統思想的現代影響是本文關懷的主要焦點，因此，上古經典曾經出現天意命定的思想，並非本文標示此一思想基型的主要原因。「天意命定」思維仍顯然或隱然活躍於歷代中國人心底層，那才是本文將之標示出來的首要緣由。縱使意志天主導人世命運的思考並非中國各大思想宗派的思想主軸，但是各大思想家面對自己生命的周折時，仍不免對天發出無奈的慨嘆。而慨嘆聲中往往鮮明凸顯著「天意命定」的思維型態，例如，孔子就說： 「天之將喪斯文也，後死者不得與於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 「道之將行也與，命也；道之將廢也與，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 又如，孟子與萬章的對話也說： 「萬章曰：『堯以天下與舜，有諸？』孟子曰：『否。天子不能以天下與人。』『然則舜有天下也，孰與之？』曰：『天與之。』『天與之者，諄諄然命之乎？』曰：『否，天不言，以行與事示之而已矣。』」 這種天意命定的思維不只出現於歷代著名思想家的言談中而已，歷代反應一般人心的小說或戲曲中，也常出現這這種思維模式的痕跡。例如，《三國演義》中，董卓遭呂布刺殺後，作者喂嘆曰： 「霸業成時為帝王，不成且作富家郎。誰知天意無私曲，郿塢方成已滅亡。」 類似這種無意間流露出來的天意命定思維，在一般民眾的想法中，恐怕仍是普遍存在著。我們不能因為它不是各主流思想派別經典中的思想主軸，便抹煞這種思維類型。再說，這種思維類型在人們面對坎坷際遇或生命挫折時，更容易從人們的思想底層躍出。縱使在現代社會中，當人們日常生活遭遇不如意時，也常會發出此一含帶「天意命定」思維底蘊的慨嘆。 二、「天道命定」 意志天雖在歷代一般民眾心目中佔有相當的份量，然而，在知識份子的思想體系中，卻不是佔有太重要地位。相反地，無意志、非恣意而行的「道天」，對歷代思想家，反而更是學說的重心。所謂「道天」，就是將天的人格意味去除，只留下形上根源義及原理原則義。 因此，所謂「天道命定」，就是認為人世的命運由某種天道規律所支配著。「天意命定」與「天道命定」最大的區別乃在「天意命定」思維下，人們對天只能祈求與順從，對自己的命運充滿無奈和感嘆。所謂「天威難測」，正是「天意命定」思維下的典型心態。而「天道命定」思維則讓人們感覺可以透過天道規律的瞭解與掌握來參與自已命運的創造。從中國思想史的考察，我們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