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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位犯罪研究 上 卷 单位犯罪研究 ——域外管辖、再犯及追诉 刘鹏+ 单位犯罪①，在我国刑法学词典中，是一个较晚出现的词语，推其原因， 大致缘于下述三个方面：其一，从社会政治经济层面考察，1949年中华人民 共和国成立后，长期实行社会主义公有制的计划经济，在名为全民所有实为 国家所有的单一经济体制下，并不存在单位犯罪的客观环境，更不具备市场 经济条件下促使单位犯罪的原动力——法人的集团利益追求，在缺乏犯罪土 壤的大环境下，难以生成单位犯罪。其二，从立法层面考察，我国的刑事法 制建设，自新中国成立时起主要由于政治方面的原因，曾经走过了一条曲折 而漫长的道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乃至70年代，刑事诉讼活动中所主要依据 的仅是几个应急而立的单行刑事法律，更多的是通过刑事政策进行指导，直 到1979年，才制定出了首部刑法。该法是一部以自然人主义为中心的适应当 时社会政治经济基本要求的刑事法律。由于缺乏必要的社会需求，加之30年 的立法空白②，立法者不可能，也无暇顾及单位犯罪问题，因此在这一阶段 出台的刑事法律中，难觅单位犯罪的踪迹。其三，从理论认识层面考察，当 时学术界占主导地位的观点认为：犯罪只能是人的有意识和有意志的危害社 会的行为，这种行为只是有生命的人才能实施，而且，从刑罚目的来看，对 犯罪人适用刑罚是为了通过惩罚对其加以改造，防止再犯，如果适用刑罚的 对象不是自然人，就谈不上对犯罪者的主观恶性进行教育改造，无从达到适 用刑罚的目的j此外，把法人作为犯罪主体，就有可能使那些利用法人名义 实施犯罪活动的真正的犯罪分子逃脱应得的惩罚，并且还可能使那些在法人 组织中与犯罪无关的人受到犯罪的牵连⑧。这一认识，在20世纪70年代末， 以至于近整个80年代，在我国刑法理论界被奉为通说，并形成教科书上的范 文，而享有最高的话语权，在这样一种全面否定论的影响力下，对单位犯罪 的研究难以形成气候。 +贵州警官职业学院副院长，教授。 ①本文所指“单位犯罪”，与法人犯罪同义。 ② 自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至197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颁布，期间刚好经历了30年。 ③高铭暄主编：《刑法学》，法律出版社1982年版，第136～137页。 和谐社会的刑法现实问题 1978年后，中国政治气候转暖，国家开始步人法治轨道，在经济领域， 围绕经济建设这一中心，经济体制改革受到高度重视，过去几十年中严重束 缚生产力的中央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受到摒弃，市场经济体制在渐进的 过程中得以确立并逐步完善，私有经济一改过去另类身份，而获得宪法的明 文保护，并在整个国民经济体系中迅速发展而成长为一支重要的经济力量。 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推进，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均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新的 社会关系大量产生，人们的思想，观念随之转变，思想领域空前活跃，总的 来看，中国社会显现出一股蓬勃的朝气与活力。与此同时，伴随着发展的不 平衡，一些不协调的因素和矛盾开始产生、显现乃至凸显，这其中，便包括 了法人犯罪问题的凸显④。严格地讲，法人犯罪在我国并非发端于改革开放 年代，早在新中国成立初期，一些不法工商业主在商品生产、销售中掺杂使 假、偷税漏税、假冒商标的行为便有所发生，只不过这在当时并未形成一个 普遍的、严重的社会现象，并且随后很快就在生产资料公有制的社会主义改 造及一系列运动中因失去生存的环境而消失。而到了-20世纪80年代，如前 所述法人犯罪问题产生并逐渐显现出其严重性，在有的地区，有的行业尤显 突出，仅以走私为例，据统计，从1986年到1990年，全国海关查获走私案 值约21．6亿元，其中法人走私数约13．39亿元，占所查获案值的61．8％。② 事情的严重性引起了人们的关注，一些学者开始着手对法人犯罪问题进行研 究，有关部门也开始从政策上和法律上就规制法人犯罪问题展开工作，经过 一段时间的理论与立法技术上的准备，在通过制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