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定《龙龛道场铭》碑异文考辨.PDFVIP

罗定《龙龛道场铭》碑异文考辨 周宗旭 （西南大学文献所） 广东罗定县《龙龛道场铭》摩崖碑被誉为“唐代岭南第一刻”、“岭南诸碑之冠”，是广 东现存年代最早的摩崖石刻，也是岭南年代最早的现存文字最多的有绝对年代的一块古碑， 书法近欧体，带有北碑风格又揉合南方行楷帖体韵味，现为广东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碑文详 细记述龙龛道场的创建与重修过程，对于研究唐代佛教史、书法史、文字学史以及地方家族 世系等方面大有裨益。从清代发现至今，经过黄权、阮元、吴天任、陈大同等前贤时彦的研 究，人们对碑文的认识获得了很大程度进展。不过，文句中的有些异文尚没有完全确定，在 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龙龛道场铭》摩崖碑的利用。因此，笔者试就文中的部分异文进行细致 考辨，以期确定碑文中部分文字使用的实际状况。 一、“龙”与“豹” 《龙龛道场铭》碑文撰写者为陈集原，新旧唐书皆有传，但其职官仍存在争议。《罗定 县志》录文作“冠军大将军行左龙韬卫将军上柱国颍川郡开国公”；而《八琼室金石补正》、 《新唐书》《旧唐书》等诸本此处作“豹韬卫将军上柱国颍川郡开国公”。查碑文拓片作 ， 其字形既似龙又像豹，无法从字形上准确区分。 陈大同先生《龙龛道场铭并序注释及时间、人物辨析》一文认为：“《八琼室金石补正》 说《广东通志》误，似乎结论过早。”从陈先生言辞看，尚不能确定陈集原职官到底为“龙 韬卫”还是“豹韬卫”将军。面对不同观点，《广东通志》采取中和立场，认为陈集原在“圣 历时官龙韬卫，后官至左豹韬卫将军也。”从《广东通志》言语看，仍然赞同《罗定县志》 “左龙韬卫将军”的说法。今人的一些研究文章认为“龙韬卫”应该是“豹韬卫”的误读， 但遗憾的是都没有说明其中的原因。因为没有充足的证据，读者难以抉择。 其实，陈集原到底官“左龙韬卫将军”还是“豹韬卫将军”这个问题，很容易解决。据 考察，唐朝职官中并无“龙韬卫将军”一职，而“豹韬卫将军”之职在文献中屡见不鲜。兹 举几例说明。 《旧唐书·卷四四志第二四》：“左右威卫，隋为左右屯卫，龙朔改为威卫，光宅改为 左右豹韬卫，神龙复为威卫也。” 《通典卷·第十九》：“左右千牛卫、左右屯营、后改为羽林军，尝改为卫。左右威卫、 尝改左右豹韬卫。” 《旧唐书·卷四五志第二五》：“则天内出绯紫单罗铭襟背衫，赐文武三品已上。左右 监门卫将军等饰以卫饰以鹰 ······左右武威卫饰以对虎，左右豹韬卫饰以豹，左右鹰 扬及鹿，宰相饰以凤池，尚书饰以对雁。”（《通典·卷第六十一》亦有同样记载。） 从以上文献材料可知，“左右威卫”在武则天光宅年改为“左右豹韬卫”，并规定以豹 文印于“左右豹韬卫”之官服，以表示武将之勇猛。需要说明的是，《新唐书·孝友传》说 陈集原官“右豹卫大将军”，而据碑文实为“左豹韬卫将军”。 既然古代没有“龙韬卫将军”一职，为何会有“龙韬卫将军”与“豹韬卫将军”的分歧 呢？据笔者猜想，这个现象可能与我国古代常将“龙韬豹略”作为固定词汇使用有关。“龙 豹”很容易混合使用，而实际上“豹韬卫将军”这一官职的命名并非是出于固定词语“龙韬 豹略”的考虑，而是来源于印于官服之上的“豹纹”。因此，撰写者陈集原的职官应该是“冠 军大将军行左豹韬卫将军上柱国颍川郡开国公”。 二、“先”与“光” 摩崖中有“上元年，光男叔琼，不弃前踪，龛中造立当阳连圣地尊像一躯”语，《全唐 文》、《全唐文新编》在此处均作“先”。《广东通志》于“光”字也作“先”，并认为“先男 叔琼则集原之子，先男犹言亡男也。”。《金石续编》作“光”并曰“光字甚显，志误作先男， 并以亡男释之，谓集原之子，误之又误。”《八琼室金石补正》采取《金石续编》的说法，认 为此处也应该是“光”字。碑刻研究专家陈大同先生《龙龛道场铭并序注释及时间、人物 辨析》认为《八琼室金石补正》引《金石续编》说“光男”是省志误录，结论似亦过早。从 中可知，碑文是“光男”还是“先男”尚有不同意见，仍然是个问题。 由于“光”与“先”形体极似，误释极易。如此，我们只能从姓氏文化等方面进行推 断。首先，从姓氏文化看，叔琼与叔玮、叔珪、叔垓应该是兄弟关系。我们可以从“叔”字 进行判断。我国古代非常讲究字辈，名之前加上辈份的代表字，以示长幼大小。不难看出， “叔”字应当是其辈分的代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