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公诉替代程序研究 - 北大法宝.PDF

法国公诉替代程序研究 — 兼评 “自然演进”型的司法改革观 施鹏鹏* 摘 要：法国公诉替代程序是司法实务部门为应对法庭堵塞、效率低下而创设的刑事应对机制， 包括刑事和解、刑事调解、赔偿受害人损失等一系列替代措施。从司法数据看，公诉替代程序在刑事 诉讼中的适用呈逐年稳步上升趋势，但也存在诸多隐忧，包括体系混乱、衔接无序、刑事处罚司法化、 鼓励认罪以及权利保障不足等问题。法国公诉替代程序的演变蕴涵了近年来欧洲“自然演进型”的司 法改革观，这是对传统 “理性建构”的有益补充，值得关注。 关键词：公诉替代程序；刑事和解；刑事调解；诉讼效率；自然演进 一、起诉便宜主义理念在法国的兴起 大革命后，法国奉行严格的起诉法定主义p（rincipedelegalitedespoursuites），其思想渊源主要来 自刑罚报应论和诉、审权力分立的诉讼构架：前者要求司法职权机关应代表国家惩罚犯罪，“有罪必 诉”、“有罪必罚”，并由此延伸出追诉强制 [1]及起诉强制[2]等基本原则；后者则要求公诉机关不得参 与分割裁判权，在机构功能上杜绝了刑事诉讼中检察官参与实质定罪量刑的可能。1791年9月16日 至19日的法律、共和历四年的《雾月法典》以及 1808年的《重罪法典》均明确规定 “负责案件审查的 检察官有义务将刑事案件移送至预审法官处”一（leprocureur,instruitqu’11aetecommisuncrimeou undelit…,seratenuderequerirlejuged’instruction…）。主流的法国刑法学家认为，这些规定在根本 上排除了检察官行使起诉裁量权的可能。[3]但在司法实践中，起诉法定主义具有明显的弊端，其最 直接的后果便是刑事案件急剧增加，司法资源耗费严重。在刑事犯罪的追究中，微罪必诉使检察官和 法官面临极大的办案压力，法庭堵塞现象日趋严重。且检察官无论微罪、重罪均应提起公诉，法院依 罪刑相适应原则往往须对轻微犯罪行为的实施者科以短期徒刑，此亦造成狱政部门极大压力，犯罪交 叉感染现象十分严重。故检察官在个案起诉中 “变相”废法的现象时有发生，也引发了社会的一些 反响。 法国理论界及实务界对这一现象作出了类似的反应。刑罚学学者开始全面反思报应刑刑罚观， 并逐渐以目的刑刑罚观取而代之。目的刑论者认为，刑罚除了惩罚功能外，还在于教育和预防，故惩 “2011计划”司法文明协同创新中心成员，中国政法大学证据科学教育部重点实验室教授，法学博士。 * [1] “追诉强制”，指存在犯罪事实时，检察官有启动侦查程序的义务。 [2] “起诉强制”，指证据确凿时，检察官或预审法官有提起公诉的义务。 [3]RogerMerleetAndreVitu,Traitededroitcriminel,TomeII,4eed.，EditionsCujas,Paris1989,p.331．n。278. 北大法律信息网 北大法宝 戒措施应充分考虑犯罪时的环境要素、罪犯个人品格、前科以及悔罪表现等。这为起诉便宜主义理念 的兴起提供了必要的智识支撑。而诉讼经济的刑事政策也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诉、审分立的框架设 定，检察官在微罪案件中的程序处分权开始从幕后走向台前，并展现出了勃勃生机。法国最高法院刑 事庭在1826年12月8日的一起判决中4[]以默示的方式承认了共和国检察官在公诉案件中的自由裁 量权： 依总检察长的起诉书 基（于法之利益的撤销之诉） C先生对L先生提起控诉，阿让A（gen）轻罪法庭在5月24日作出判决，认为L先 生此前向司法警官提交了诬告C的书面材料，并已构成诬告罪，科处1个月的监禁刑、 100法郎的罚金以及200法郎的损害赔偿金。L先生对此判决提起上诉，案件遂移送至 阿让王室法庭。阿让王室法庭于6月30 日作出裁定，下令暂缓执行原告所提交的诬告 罪指控，直至对指控行为进行预审及判决。 阿让王室法院遵守了一些法律原则，但应有限度。但阿让王室法院显然超过了这 一限度。它审查了驻阿让轻罪法庭国王检察官的行为，并在其中的一条判决理由中写 到，国王检察官在案件中无视其权利或义务。阿让王室法院遂下令由预审法官就L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