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伦旋涡深处：智性叙述的穿透与抵达——严歌苓名作《人寰》解析.pdfVIP

第22卷第3期 成都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 Vb1．22NO．3 2008年3月 Journal of Chengdu University(Educational Sciences Edition) Mar．2008 人伦旋涡深处：智性叙述的穿透与抵达 严歌苓名作《人寰》解析 高 侠 (江南大学文学院 江苏无锡 214122) [摘 要】《人寰》将严歌苓苦心探索的智性叙事经营、运用到了一个相当理想的状态。主人公借精神分析治疗对自 己的情感成长历程进行梳理和反思，深入非常年代人伦旋涡深处做精微的人性探察。而三重视角穿插、叠加和交融的内 视一内省式叙述则是实现上述叙事意图的有效途径，它使叙事内容生发出丰富的审美意味。 [关键词】严歌苓；《人寰》；智性叙事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9144(2008)03—0107一o3 20世纪70年代就已涉足小说创作的严歌苓，是新时 亲与贺一骑，天悬地殊的两个人，却为一种非常的时代氛 期文坛较早尝试超越经验化叙事、孜孜以求多声部、多色 围捏合到一起。父亲出身于上海租界，祖父有留洋背景， 调的智性叙述的新锐作家之一，而2o世纪9o年代赴美留 曾经优裕的家境给了他优良的教养。贺一骑出身赤贫，小 学的“文化移植”又为她这种叙事风格的发展提供了新的 小年纪就投奔了革命队伍，带着点天生的忧郁，被战火岁 契机。多年来，严歌苓坚守着自己内心的艺术理想，从不 月造就成革命作家。父亲写了一篇时论杂文惹祸上身，幸 肯屈从任何流俗，凭借中西文化交接地带的深远视域及游 得身居高位、大权在握的贺一骑的庇护，为感恩替文化水 刃有余的智性叙事风格，其作品在海内外频频获奖，同时 平稍有欠缺的贺一骑充当隐身写手，也以此来换取动荡政 赢得了一批读者尤其是知识分子读者的由衷喜爱。挑选 治风云中自身和全家的安宁。由此，贺一骑与“我”父亲及 创作于2o世纪9o年代的旧作《人寰》作为本文解析的对 其家庭上演了长达几十年的恩恩怨怨。“我”从六岁开始 象，是因为论者认为这部十几万字的长篇将严歌苓苦心探 见证这两人之间非同寻常友谊的消长起伏，其问轮番上演 索的智性叙事经营、运用到了一个相当理想的状态。以 着处世哲学的所有机巧——肝胆相照的真诚与落井下石 下，我们将从叙事内容和叙述技巧两方面来感受严歌苓小 的卑鄙，明哲保身的窘迫和虚与委蛇的尴尬……他们因了 说智性叙述的审美张力。 然这场友情的功利根底而相互排斥，又在长期的密切相处 中不自觉地被对方身上完全异质的精神气质所强烈吸引。 “人寰”，一个颇为别致的小说标题。“寰”，字典上释 而“我”因暗自倾慕颇具独行侠风度的贺叔叔早早地、深深 义为“广大的地域”。“人寰”，从字面上理解，当指“人的方 地介入了父辈的这场恩怨，“我的长大、成熟，萌发青春都 方面面”。展读作品，我们觉得，或许可以将之进而释义为 有一部分为了他的缘故”，更是旁观和直接参与这场恩怨 “人伦的全貌”，抑或“人性的全景”?是吗——不是，又是。 的结果。借助这样一个特殊的视角，“文革”社会动荡的喧 叙述者“我”，45岁，教养良好的知识女性。出身知识 嚣推置为舞台背景，前面演绎的则是人性最幽微的生动细 分子家庭，经历过“文革”上山下乡的磨炼，赶在开放之初 节：六岁的我与贺叔叔目光初次交接时微妙的颤栗；批斗 留学海外，打拼奋斗多年，却依然难以成就事业。甚至不 会上，父亲甩在贺一骑脸上那一记响亮的耳光；瓜田窝棚 得不为谋取一份稳定的教职而陷入与上司的情感